這也正好能解釋,為什麼夙淵在成衣店一看見他便不走了,跟他回家也不抗拒,甚至甘願屈尊當一隻貓。
沈朝雪有些小小的煩惱,他雖然靠着白月光和夙淵有了接觸,可擁有白月光的人總是很難攻略的。
若是那個白月光去世了,沈朝雪覺得他可以收拾收拾,給自己選塊喜歡的墓地躺進去了,畢竟活人永遠無法超越死人。
“怎麼辦呢……”沈朝雪捧着話本出神,一個字也沒看進去,眉心輕蹙,略帶病容的芙蓉面上籠罩着如霧如煙的淡淡憂色。
手腕忽地感受到毛茸茸的觸感,些微癢意讓沈朝雪愣了愣,他擡眼,瞧見夙淵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細長的尾巴繞着他的手腕打圈,獸瞳望着他,似乎在問他怎麼了。
“芝麻在關心我嗎?”沈朝雪抱起黑貓捧到臉頰輕輕蹭了蹭,軟綿綿毛乎乎的觸感棒極了,仿佛身心皆被治愈,沈朝雪彎了彎唇。
夙淵瞳孔微縮,肉墊裡鋒銳的利爪彈出又縮回,最終僵硬地搭在沈朝雪肩上,努力制止這位沈小姐,以免太過靠近。
如沈朝雪所想,在成衣店時,夙淵确實覺得這位沈小姐有幾分眼熟的相似,天然便心生好感,可想不起來和誰相似,所以他停了下來,試圖搞清楚。
為此,夙淵甚至放棄了去紫霄仙宗嘲笑謝重霄。
前日聽說謝重霄閉關閉出了問題時,夙淵正在魔極殿百無聊賴地慶生,他并不喜歡這件事,甚至有些抗拒。
不過說是慶生,其實是那些殿主隐晦催促他趕緊找位魔後誕下少主,不找也行,請他多多關注魔域的情況,總之不要總是當甩手掌櫃,不管魔修們的死活,因為魔尊不作為,被正道修士壓着打的他們早有怨言,企圖掀起仙魔大戰,狠狠打回去。
夙淵正聽下面主戰派和主和派吵架,便看見安插在紫霄仙宗的探子來信,謝重霄閉關出來,忽然像變了個人,到處找讓心魔複生的辦法。
雖說有些莫名其妙,夙淵卻覺得謝重霄不會無的放矢,于是他當機立斷把殿主們遣散,去紫霄仙宗看熱鬧。
沒想到路過金陽城,被僞裝成謝重霄的人坑了一把。
夙淵眼底掠過一絲森寒,陰恻恻地想,等抓到那人,必要那人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思索間,身體忽然懸空,病弱溫柔的“沈小姐”放下書本,抱着他出門,溫聲道:“謝謝芝麻的關心,你初來乍到,肯定有些害怕,我帶你熟悉熟悉新環境吧。”
不等夙淵反應,“沈小姐”漫步走到一顆翠綠茂盛的銀杏樹下,回憶着介紹道:“這是爹在我出生那年親手栽下的銀杏樹,寓意是想我平安長壽,是不是很好看?等十月,漫天金燦燦,那時會更好看。”
“悄悄告訴你,底下有幾壇女兒紅,也是同一年,我娘親手釀造,差不多也有十八年了,肯定很香醇,可惜我不能喝。”
“這是小廚房,是不是有種苦苦的氣味?我也不愛聞。”
“這裡的秋千我很久沒坐了,想坐嗎?”
“還有這裡,本來應該是綠清他們下人住的地方,不過我不愛有人時時刻刻守着我,所以我和娘說……”
細細碎碎,一草一木都說了一遍,間或夾雜幾聲掩不住的低低咳嗽,若是往常,夙淵一定會覺得此人聒噪,但此刻,耳畔的嗓音溫軟悅耳如泠泠清泉,微帶涼意的指尖輕輕撫摸着他的脊背,是全然喜愛他的姿态。
夙淵沉默兩息,默默把不小心彈出來的利爪收回去。
這一爪子下去,這位宛若琉璃般脆弱的“沈小姐”會死吧。
“芝麻?很無聊嗎?”似乎沒有得到他的回應,“沈小姐”有些失望。
夙淵尾巴晃了晃,還是纡尊降貴地出了聲:“喵。”
他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