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睡了飽覺,沈雙鲸以為自己晚上會精神奕奕,但相反,沾上枕頭她就睡着了,一夜好夢。
早上五點,天将将亮,鬧鐘叮叮當當響起,沈雙鲸側身關上,勾下手上的發圈将頭發全數紮起,發卡别住劉海,暴露在光線裡的額頭飽滿光潔。
她到廚房找了找剩餘的食材,決定做一份培根菠菜蛋餅。
洗好的菠菜口菇和培根一起切碎,放入鍋中翻炒變軟,均勻淋上攪拌好的蛋液,撒上鹽和黑胡椒,等待兩三分鐘,底下定型後翻面,小火慢慢煎熟,放入盤中,撒上點蔥花,好吃又營養均衡的蛋餅就做好了。
之後,沈雙鲸烤上切好的貝貝南瓜,破壁機打了核桃黑芝麻糊。
端上餐桌,桑白荔正好走到客廳。
她今天穿了一身熨貼合身的正裝,粉色的襯衣搭配黑色外套,胸口别銀針寶石蜻蜓胸針,蓬松的栗色長發撥至右肩,襯出妩媚的風情,唇瓣不點而朱。
語氣冷肅,正在打電話。
“直接開除。”
“沒有商量的餘地。”
“同樣的錯誤,我不想再看見第二次。”
沈雙鲸站在開放式廚房,遠遠望見她美豔臉上冷然不虞的神情,不自覺地後退半步。
她還沒有見過桑白荔工作時不近人情的神态,哪怕對方的漂亮是帶着鋒利的攻擊性,但一貫風度有禮,似攜光暖玉。
這會兒四周的空氣都低了幾度。
有愣神的一霎,沈雙鲸将原書刻畫的冷漠無情的反派和眼前的人畫上等号。
還是假裝沒看見,趁她沒注意溜走吧,畢竟她在原書裡是炮灰,這會兒出場容易被波及,灰飛煙滅。
不想什麼,偏來什麼。
桑白荔挂了電話轉身,和沈雙鲸受驚的目光撞在一起。
一個标準的四目相對。
内勾外翹的狐狸眸微微狹起。
桑白荔皺着的眉頭舒展開:“早。”
情緒說變就變,身上駭人的氣勢隐藏得極好,像是沒有出現過。
沈雙鲸伸出的腳步默默挪回去,唇角扯出抹幹巴巴的笑:“早。”
桑白荔差點沒聽清,眉心微動,還勾了下唇:“怎麼站得那麼遠,我又不會吃了你。”
溫柔魅惑的嗓音仿佛能撫平所有的不安騷動。
可現在的沈雙鲸不是昨天的她,女人笑眯眯逗弄自己的畫面曆曆在目,她沒有被這幅溫柔的表象所迷惑。
不會吃了她,但女人心海底針,以後會把她扔進海裡喂鲨魚。
被冷氣凍住的大腦緩緩運轉,沈雙鲸轉了轉眸:“我還不餓,要不你先吃吧。”
桑白荔歪着腦袋,水蔥似的指尖撐住座椅扶手,習慣性的敏銳:“剛才吓到你了?”
沈雙鲸頓了頓,懷疑桑白荔在自己身上安了情緒雷達,須臾後點頭,開玩笑似的道:“桑總氣勢冰封千裡,我想回卧室暖和暖和。”
鼻尖上灼灼的紅色小痣跟着上下晃,似流螢。
桑白荔看着她,眼中蘊開笑色:“我不會兇你的。”
“你和他們不一樣。”
桑白荔的眼眸不是純黑色,黑中帶着一抹幽亮的藍,像是神秘的深潭。
很有魅力,但會擇人而噬。
沈雙鲸無法看那雙眼睛很久,像被燙了舌尖的貓似的挪開視線。
“是嗎?”
沈雙鲸素手蠢蠢欲動,很想讓她再重複一次,拿着錄音機把這句保證錄下,作為以後的免死金牌用。
胡亂想着,她從島台繞出來。
可能因為桑白荔的确沒有兇過她,也還沒有傷害她,她沒有心理暗示的那樣惶怕。
退一萬步講,難道不是電話裡提到的人做錯了事情,所以桑白荔會顯現出冰冷寡情嗎。
沈雙鲸一向心态好,從不精神内耗把事情往最差的方向想,穿越了都能很快調整狀态,适應陌生的身份,眨眼間說服了自己。
不發怵了,重新感受到饑餓,沈雙鲸在餐桌坐下,打了個呵欠。
桑白荔的眸光在她的臉上轉了一圈,素面朝天,卻像化了妝般漂亮,不過眼底氲着疲色:“沒有休息好?”
沈雙鲸眯了眯眸:“稍微早起了一會兒,我怕有的食材需要解凍,處理起來麻煩,來不及做。”
桑白荔注意到桌上的擺盤花了心思,很精緻,有菜有肉還有現榨的芝麻糊,肯定廢了做飯的人不少功夫。
細微的暖意在心裡漾開,桑白荔望着切好的菠菜蛋餅上用番茄醬畫出的簡易笑臉,陷入了沉默。
倏爾,她的唇線微勾,目中帶着笑臉同款的淺淡的愉悅。
沒有想到開心的事,而是純粹的心情很好。
像清晨起床看見萬裡無雲的好天氣,像去便利店時買到了心儀的飲料,像在随意挑選的餐廳遇見了合心意的飯菜,同樣,看見一份用心準備的早餐,心情難得輕盈美妙,萬裡無雲。
清早聽見某副總捅了大婁子的頭痛生氣都一消而光。
眼前隻有能引發笑容連鎖反應的番茄味笑臉。
桑白荔拉開椅子坐下,不起眼的黑色長褲穿在她身上,顯得雙腿格外修長筆直:“一會兒沒事的話,回去睡個回籠覺。”
聽人勸,有飯吃。
沈雙鲸的杏核眸如寶石般熠熠:“嗯,上午有時間的話我再休息會兒。但是我下午要去公司,經紀人說有事要談,你中午回來吃飯嗎?”
桑白荔搖了兩下頭:“我中午一直在公司吃。”
她喝完核桃黑芝麻糊,嘗了嘗火候正好的貝貝南瓜,遲遲沒動面前的菠菜蛋餅。
沈雙鲸在她對面咬着蛋餅,一直用餘光注意着她的動靜,擡眸問:“芝麻糊怎麼樣?”
桑白荔長指交握:“好喝。”
沈雙鲸:“貝貝南瓜呢?熟了嗎?”
桑白荔:“熟了,很軟,好吃,你火候掌握得很好。”
沈雙鲸最喜歡聽别人誇獎她,驕傲挺胸,薄唇輕彎,問:“那你怎麼不吃菠菜蛋餅?不喜歡菠菜還是雞蛋?”
桑白荔掀起薄白的眼皮,眸子皓如秋水,不疾不徐:“畫得太可愛,舍不得吃,不忍心變成笑臉殺手。”
笑臉殺手。
好有趣的形容。
沈雙鲸腦海裡構成黑衣酷飒殺手的模樣,沒繃住,露出單邊的梨渦:“這麼可愛就是用來吃的。你喜歡的話,我明天還畫,我還會兔子圖案。”
新鮮的體驗,像是哄小孩。
但莫名有吸引力。
桑白荔暗暗挑眉,将低頭時落下一縷長發撫至耳後,眼睛笑了一下,問:“小羊的行不行?”
怎麼能挑三揀四,是兔子圖案不可愛嗎?
小動物平等愛好者表示反對。
沈雙鲸闆正道:“畫小羊是另外的價錢。”
……
桑白荔上班後,複式别墅裡剩了沈雙鲸自己。
她昨天搬進來後,因為睡了一下午,還沒有認真地看過内部構造,轉了轉下公共區域,走到轉角櫃,腳步頓了下。
昨天帶來回的玫瑰花蔫了些,垂頭喪氣的。
思來想去,她拍了個照片,發給桑白荔,等待回複的時間,她順手給對方加了置頂。
大吃小鲸:家裡有花瓶嗎?
幾分鐘後。
AAA美人老闆:空花瓶都可以放。
大吃小鲸:圖片.jpg。這個?
AAA美人老闆:嗯嗯。
将兩束玫瑰小心地從外包裝中取出,沈雙鲸放進蓮紋長頸瓶,加了适量清水。
時間差不多,她換上鞋拿着備用鑰匙,門口傳來咚一聲沉悶的關門聲。
斑駁的光線流淌滿室,明亮幹淨,轉角櫃上,新添的玫瑰濃色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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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氏集團。
房涵懶洋洋坐在皮質沙發,胳膊肘靠着扶手,指尖繞着自己淡金色的長發:“盛特助那木頭怎麼會有這腦子,當然是我為了姐妹的性.福出的主意,特意讓盛特助放進去的小驚喜咯。”
她細細端詳桑白荔的面色:“不對勁呀,她沒穿?”
桑白荔冷飕飕地乜她一眼:“穿了,她以為是我的意思。要不是我及時解釋了,饞她身子這口黑鍋就背在我身上,撕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