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配槍上的定位儀打開了?】秦衍問道。
廣薇盡量不表現出得意地“嗯”了聲。
陳霖算計到了她,但也吃了她的算計。隻要他把自己的配槍帶在身邊,他的行蹤對秦衍來說就是透明的。
秦衍:【那不着急了,你在原地等我。警察來了直接向他們亮明身份,要這件事的執法權。】
廣薇詫異,沒想明白秦衍的意圖。
“抱歉,少将,我沒懂您的意思。您想抓陳霖?”
秦衍:【嗯。】
……
廣薇滿臉驚恐,震驚地看了眼通訊器,确定和自己通訊的人确實是秦衍以後,她的心情難以形容。
“你要幹什麼?你想幹什麼?秦衍,你這是強取豪奪啊,你你你……你,你怎麼能這樣?”
秦衍不耐煩地深吸了一口氣。
他似乎是走到了偏僻處,略微斟酌了幾秒:【他的信息素和周銘的一模一樣。】
廣薇:?
她簡直莫名其妙了,“這能說明什麼?我的信息素還和易格的像呢。信息素不就那幾個味道,怎麼還和周銘上将搭上關系了?”
秦衍好長時間都沒說話,足足半分鐘以後,廣薇才又聽見了他的聲音。
【事實上,你的信息素和易格的并不像,在基因等級比較高的alpha、omega甚至于beta的感知中,信息素的味道非常豐富。這點我很難跟你解釋。總之……我懷疑陳霖是周銘的血親。】
被周銘親自教導過相當長時間的血親。
要不然根本沒法解釋那人行止動靜間,幾乎與周銘如出一轍的相似。
廣薇愣住了。
秦衍:【當然了,我并不認同基因等級論,就算真的有所謂的差異,那也隻體現在對信息素的感知上。對于更重要的智力體力等等方面,它毫無作用。】
廣薇笑,“我沒那麼敏感,少将。行,您說的我知道了,我馬上照辦。”
【好。】
見秦衍要挂斷,廣薇忙打斷。
“等下,那個……”她遲疑了一下,下意識地壓低了聲,“如果,我是說如果,陳霖真的是周銘上将的血親,那我們怎麼辦?周銘上将對這件事知情嗎?”
如果周銘不知情,什麼都好辦。就怕周銘知情。
衆所周知,撞破了老大秘密還大搖大擺揪出來的人一般屬屎殼郎——找死。
廣薇真沒這麼大的膽子。
【……】
折磨人的沉默将時間拉得極長。
經過剛才的槍聲,兩邊樓裡沒有人敢伸出頭查看,隻餘角落裡的壞水管一滴一滴地嗒嗒滴水。
秦衍冷笑了一聲。
廣薇一哆嗦。
秦衍:【先抓了再說。你放心,那位要是生氣了,我承擔,保證不讓一點火星子落你身上。】
他語氣慢悠悠的,跟開玩笑一樣。可不知道為什麼,廣薇卻察覺出了某種難以形容的危險。
·
周銘打開車窗,将微沖猛地扔向路邊的垃圾箱。城市保潔機器人眼睛一亮,正要提醒垃圾分類,懸浮車就風馳電掣地掠過了它。
前方就是B區邊界,陳沨的飛行器已然壓在了路邊。一見他來,忙開啟艙門。
周銘精準地将車停在飛行器前,利落下車。
“去星塢,今天就回C區。”
陳沨心驚,“怎麼了?不等醫院的運輸艦了?”
走正規途徑拿藥不會引發任何注意,但林淺文隻給開兩隻腺體生長抑制劑,根本不夠用。
所以周銘本來想等醫院下個月的藥品補給運到,在運來的抑制劑入庫前偷走一些,再将現場僞裝成運輸損耗。
隻要不出纰漏,這種做法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到藥。
周銘走上飛行器,側坐在駕駛位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金屬操作台的邊緣。
周銘情緒很少外露,幹什麼都是這幅樣子。好在陳沨那麼多年的副官不是白當的,多少能捉到一點更深層次的東西。
她感覺,周銘現在的心情極差。
“……我也不知道秦衍想幹什麼,他派廣薇跟蹤我。”
?!
陳沨駭然瞪大眼睛,又驚又怒。
周銘看向她,“你有什麼想法?”
陳沨難掩焦躁,她定了定心神,仔細分析,“要查您無非是出于兩點,第一是基于我,他想從您身上打開鬼面星盜團的口子,但這不合常理。鬼面并不是一個鐵桶。星盜團成員、黑市、情報販子,隻要出價,多得是人為他辦事。第二是基于您……他懷疑您的身份。”
“我失蹤的消息沒有下發,甚至沒有确定。秦衍也不可能認出我。”周銘悠悠接話,眸光沉凝發冷。
“對啊,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跟蹤您做什麼?”陳沨覺得這事簡直匪夷所思,完全想不通秦衍的行事邏輯。
“——他想查出你隐姓埋名的原因。”
人在接受超出想象的信息的時候,大腦會停止運轉一兩個瞬間。陳沨皺着眉,怔愣地望着周銘。
“他未必知道你當年離開軍部的原因,但應該能想到我幫了你。這份罪證夠他對我啟動問責程序。”
說到這的時候,周銘停了下來。他好像在腦中過了一遍自己的猜測,有些不确定,但又找不到比這更合理的理由。
“他想……奪權?”
周銘的聲音輕得如同羽毛,不像在問陳沨,更像是在問他自己。
抓住上位者把柄以求攀升是權力遊戲中常用的手段,秦衍用了不奇怪。真論起來,周銘才是局外人。要不是被秦兆華拖進來,他永遠不可能碰到這些。
所以,秦衍的意圖真是奪權嗎?
……
陳沨不敢打斷他的思緒,閉緊嘴巴坐在旁邊,緊張地盯着他。
飛行器從幾棟寫字樓間穿過,影子映在暗藍色玻璃上。這裡是恩科斯集團的緩沖帶區分公司,透過落地窗,能看見其中的員工和各種各樣被拿來展示的機械義肢。
在誰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一個員工從辦公室中走了出來。他左右張望,見沒人便整了整衣襟,消失在了轉角處。
·
周銘手指敲擊操作台的聲音終于停了,在絕大多數時候,這代表他停止了思考,但這次不太一樣,他沒有答案。
……所以說盛長恒沒事幹把秦衍派到緩沖帶區來做什麼?他有指揮蟲潮正面戰場的經驗嗎。那麼多鬧獨立的地方,随便挑一個把他扔過去不就好了。
“轟——”
周銘一驚,望向發聲處。
爆炸氣浪沖開一切,上噸的落地窗整面整面炸開,玻璃挂在半空,碎渣雨點般崩向四周。尖叫和混亂同時爆發,恩科斯機械寫字樓二十六層已然燒成了火海。
沒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原本停在下方的軍部飛行器急速升空,短短十幾秒間,封鎖了整個區域。
周銘看向操作台,隻見屏幕一片雪花點。
他走不掉了,至少暫時走不掉了。
同一時間,秦衍站在路邊,拎着才從保潔機器人手裡搶回的微沖|槍,接起了下屬易格的通訊。
他顯得很溫和,至少廣薇對此沒什麼意見,低頭縮在飛行器裡不敢說話。
“什麼事?”秦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