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飄渺那張俊秀的少年臉,夏絢忽然想不起他原先長得怎麼樣。他明明記得秦飄渺是挺簡單純粹的一個姑娘,一看就是養在深宮中不谙世俗的那種,怎麼半年不見,就成了這副模樣?真是活見鬼了,也虧秋意濃能認得出來!
“你原是女兒身,”夏絢又揪出個問題,“這于天理不容。”
那少年的臉笑漾開來,舒展如雨後山茶,好不清隽,“可我現在是男子。”
他還得謝謝庭老,雖然庭老心狠手辣,沒讓他過過一天好日子,可庭老終歸是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為他塑了個男兒身。
夏絢恨得牙癢癢。
秦飄渺眸光流轉,反擊道:“我和她有師徒情份,對她好是應當的,倒是你,好好的名門大公子不當,在這兒為奴為婢,一看就居心叵測,也不知師父是怎麼的,這都看不穿。”
夏絢的心思第一次被點破,他臉沉了下來。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另外,連秦飄渺都看出來了,秋意濃卻根本沒察覺,是他隐藏的太好,還是她有意忽略?夏絢不敢細想。
“我看你跟師父交集不算多,有也是拯救天下的公事,你怎喜歡上她的?”
喜歡這種事,說不清也道不明,沒有規則沒有标準,絕不是靠時間衡量的。
有人一見鐘情,也有人相識一生卻始終無法心動。
這些天,夏絢經常做一些跟秋意濃有關的夢,有她對自己各種欺淩、羞辱的畫面,有她風光大嫁的畫面,有她被情郎辜負傷心欲絕的畫面,有她慘死于戰場的畫面,重重疊疊,令他難辨真僞。修真之人都信前世今生之說,若他看到的不是對未來的預示,那就是對前世的記憶。
他不知道,隻是每一次醒來,内心都無限的荒蕪——
有吃盡酸甜苦辣鹹、人生喜怒哀之後,回首空無一物的虛無;又有最終名滿天下,卻再也見不到心上人的笑的悲哀。
有時候他也會質疑自己的感情,懷疑一切不過是夢幻作祟,不過是前世因,并不是這輩子的自己真正愛上了秋意濃,但看着那張令他魂牽夢繞,令他午夜夢回時歎息不已的容顔,他無法說自己不心動。
秋意濃,秋意濃,是秋日紅楓,心頭鮮血,眉間朱砂,命中劫數。
這些情緒彙聚在一起,行成了他對秋意濃十分複雜的情愫,但這些他是不可能跟情敵去訴說的。他擡眼,盯着對方,針鋒相對地道:“我看你拜他為師也不久,也就那麼小半個月,你怎就惦記上了?”
二人對視,電光火石。
一道火紅色的身影由遠及近,入了夥房,“喂,你們搞什麼,面都要糊了,還不撈上來?這樣,我吃什麼?”
秦飄渺眉眼彎彎,夏絢挪開視線。
秦飄渺道:“這就給您撈上來!”
夏絢:“我給你做點糕點,昨夜裡我剛收集了些桂花。”
“哦哦,”秋意濃并未明白其中玄妙,隻惦記着吃食,“那你們快點哦,我都快餓死了。”
修真江湖奇人輩出,但秋意濃在裡頭仍舊算一個奇葩,出生起就洗經伐綏的她愣是不辟谷,還養成了三餐不落的習慣。
也就是這樣的她,讓夥房裡兩位公子都露出了寵溺的笑容并異口同聲道:“好,這就給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