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翎哦了一聲,才慢悠悠地走到書案一角,拿起墨錠緩緩磨了起來。
她手指的傷還沒好全,不敢全然用力,磨出來的墨水寡淡稀疏,霍起看着筆下的字,險些将筆杆掐斷。
他擡眼冷冷看着她。
藍翎感受到身邊之人冰冷的氣息,見她面無表情的盯着自己,順着他的動作看向他寫的字。
那一刻,她腦中思緒萬千,過往三年的種種在腦中走馬燈一般閃過。
字裡行間不經意間透露的狠厲與霸道,能用賀子安之名定然是與他相識之人,不然也不可能能欺騙自己整整三年。
霍起三月前開始尋人,而自己三月前離開淩雲峰入京,未留下隻言片語。
霍起的字迹,為何會和自己通信三年的人一模一樣。
答案隻有一個,哪怕有多麼難以置信。
藍翎忽然覺得有些喘不上氣,她劇烈地喘息着,胸口還是一片悶痛,堵得她無法呼吸。
霍起隻見她面色突然轉白,還有些微微發青,呼吸急促,甚至将手握拳錘自己的胸口。
他疑惑皺眉:“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藍翎搖着頭,不可能,怎麼可能,怎麼會是他?
可是能借用他人的名義和自己通信三年之人,又豈會是什麼光明磊落之人。
霍起!
為何偏偏是你!
霍起見她越發難受,面容扭曲,眼角甚至有淚珠凝落,身體也搖搖欲墜,他伸手想去扶她,卻被她突然暴起推開。
“别碰我!”
藍翎也不知自己哪裡來的力氣,被他觸碰那一瞬間,猶如觸電般渾身不适,下意識地推開了他。
霍起被推的有一瞬間的愣神,反應過來後嘴角微勾,帶着些難以置信的殘忍:“陳娉娉,你還是不長教訓是吧?”
她漸漸回過神來,眼前這人可不是她能肆意發洩情緒的人,他不會包容她的心思,更不會對她有任何的心軟和憐惜。
“我,我不太舒服,我先回房了。”
說罷,她便落荒而逃。
藍翎幾乎是一路狂奔,慌不擇路地跑回了清靈院。
她的膝蓋在前幾日的罰跪中受了傷,本來已結痂的傷口此時因為劇烈的奔跑而撕裂流血。
芮紅見她魂不守舍,驚慌失措地回了屋,膝蓋一片通紅,大驚失色,以為霍起又想法子刁難她,想上前扶她給她上藥。
藍翎推開她的手,努力想扯出一抹笑意,卻還是失敗,隻能說道:“芮紅,我有些累了,先睡了,你不用管我。”
她進了屋,無力地癱倒在床榻上,突然又想到什麼,撲倒衣櫃前翻箱倒櫃起來。
她胡亂地翻出包袱,找出袖弩,手指顫抖的太厲害,甚至無法準确按到開關。
終于拿出那封信時,她看着信封上的‘翎兒親啟’四個字,終究是絕望地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