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舞蹈因腰傷被一棒子打死後,對于未來,她一直都很迷茫。
沈垶宸問她計劃的院校和專業時,她的回答看似毫不猶豫,其實真相是,周邊長輩灌輸得過于根深蒂固罷了。
老師,循規蹈矩,不喜不厭。
文卿沄愁悶地歎了一口氣,将班群左滑,移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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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國慶假了,六中一貫中規中矩,取市高中平均,放5天補4天。
假期雖縮了水,但作業是一點沒少,各科教師慷慨地甩出“慶國慶·迎中秋”九日大禮,文卿沄本整理得幹幹淨淨的桌子,隻一個上午,已被卷子壓滿。
待文卿沄按習慣,将所有卷子寫完名字,偏頭一看,初中班長等人在群裡罵的“變态”,這會已經做完了兩頁地理卷子。
就蘇仕這做題速度,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直接抄答案,已經可以用“刷”字來形容了。
——不愧是經曆過高三地獄式總複習的一中學霸,狀态就是不一樣。
感受到文卿沄熾熱目光的蘇仕,停下了筆。
但文卿沄看卷子看得太認真,以至于并沒發現蘇仕正疑惑地看着她。
畢竟剛才是保持着勻速的奮筆疾書,突然停了許久,也引起了文卿沄的注意。
在相互感受到目光後,接下來便是持續了許久的尴尬對視。
兩社恐最後在文卿沄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下,收了尾。
可這般無言的收尾終歸不太好,而蘇仕連問句“什麼事?”都沒有。
無奈之下,文卿沄隻好硬着頭皮,緩緩道:“我才寫完名字,你卷子都做了半張。”
然而,蘇仕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話題終結者不過如此,文卿沄也不是個沒事找話說的人,便也沒再說什麼,将卷子一份份分類整理進書包。
臨近中午,肚子有些餓了的文卿沄,從抽屜裡拿出她早上還沒吃完的半個金枕包。
一打開面包袋,椰蓉與奶香馬上傳遍整個班級,最先感受的自然是作為同桌的蘇仕。
畢竟這個點,大家都餓了。
“文卿沄!你又偷吃!”原同桌現後桌的趙玲,最先替大家“讨伐”了饑餓縱火犯,文卿沄。
金枕包才咬了一口的文卿沄,隻好懂事地掰了一些給趙玲。
這一掰,馬上引來了不少餓鬼。
很快,文卿沄的大半個金枕包,光榮見底。
就在她難過地拿起這一口就能解決的金枕包邊邊時,身旁的蘇仕,從書包裡掏出一奧利奧遞給了她。
文卿沄看着這仿佛在發光的奧利奧,愣了許久。在蘇仕準備收回去的時候,急忙伸手接了過來,“謝謝。”
靈動的銅鈴大眼,熏染上淺淺梨渦,襯着近午的秋色,如夢似畫般溫柔。
蘇仕想起那日林蔭小道下,也是這椰蓉奶香,也是這暖暖一笑。
“不客氣。”蘇仕道。
這一次,學聰明的文卿沄,小心翼翼地在課桌底下撕開包裝袋,然後拿出一塊分給蘇仕,并小聲道:“下次請你吃金枕包。”
“好。”蘇仕道。
畢竟初中班群聊的内容太令人好奇了,文卿沄還是忍不住地問道:“蘇仕,方便說下你高考考了多少嗎?”
正做着地理卷子最後一題的蘇仕,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沉浸式地寫完後,才擡頭應道:“564。”
“啊?”文卿沄有些驚訝,又道:“那你英語多少?”
“145。”
文卿沄懵懵地将這幾個數字,在腦袋裡算了一算,“270加146加145……561……”
蘇仕微微皺眉,看向文卿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其他科的分?”
“聽一中的同學說的。”
文卿沄不敢相信地又算了一遍,雖然她數學不行,但這最基本的運算還是沒問題的。可怎麼算都是561分,而蘇仕說他高考564,總不能語文才考了3分吧?
見文卿沄在草紙列豎式又算了一遍他的分,蘇仕邊做題邊道:“我文綜273,語文0分。”
“0分?你是沒考語文嗎?”文卿沄皺了眉,不可思議道。
去年文科省狀元是679,也就是說,蘇仕隻要語文超過115,那就是省狀元了啊……
蘇仕興許是憶起了什麼,緊緊地閉着雙唇,本看着卷子的眼神,像失了魂似的地愈漸陰沉。
“對不起。”文卿沄趕忙道:“你語文肯定也很好,今年絕對沒問題。”
蘇仕沒有看文卿沄,而是拿出下一張地理卷子,淡淡道:“月考那篇作文,你寫得很好。”
文卿沄謙虛道:“畢竟是去年别省高考題,我有看到過。”
“全篇引薦的政史很獨到,文筆看似溫柔卻暗藏犀利,能很好地對同一事件,給予褒貶不一的評價。”蘇仕停頓了一會後,繼續道:“如果是一中的沈憲華老師閱卷,會給你更高的分。”
沈憲華老師,文卿沄自然是知道的。
那可是77年恢複高考後,淮市的第一個文科狀元。
那時已娶妻生子的他,靠自學上了北師大。
而她能知道得這麼多,完全是因為,沈憲華是沈垶妍的爺爺啊。
那輩高考生對大學的執着,是他們這代大多數學子,所無法匹及的。
而一代人的優秀,往往都是能夠延續與傳承的。
蘇仕顯然感覺到,文卿沄的思緒已偏了航道,便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