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高考了，心情最重要。”文卿沄攪了攪麥旋風的草莓醬，滿足地吃了起來。
“緊張麼？”
“有點。”
“會影響睡眠麼？”
“那倒不會。”
“如果影響到了睡眠，一定要告訴我。”
“垶宸哥哥，你怎麼像問診似的。”文卿沄看着沈垶宸這不太尋常的表情，思考了一會，又道：“不會你以前，會緊張到失眠吧？”
沈垶宸吃着冰淇淋，沒有回應。
文卿沄笑笑道：“果然，成績越好的就越在意。像我這種普普通通的，三次模考下來，已經比預期好了太多，也不奢望能再創造什麼奇迹了。”
隻是文卿沄沒想到，像沈垶宸這種一看就很自信的人，竟然也會有心态崩的時候。
不過想想也是，像沈家那種門第，确實壓力很大。
雖然接觸不多，但文卿沄能感覺到，沈憲華老師是那種高要求、高标準的嚴師兼長輩。
“那你現在快要大四了，沈憲華老師肯定給你定了要求吧？”
今天文卿沄的話，不知怎的，會這般多，“等我高考完，你也可以全心忙自己的學業了。”
沈垶宸也聽出了文卿沄言語中潛藏的意思。
她總以“怕打擾”的态度，與自己客氣着。
即使他不許文卿沄喊自己老師，可一切就如沈垶妍說的那般，在文卿沄眼中，他隻是個家教老師，又或是妍妍的哥哥。
其實不用沈垶妍提醒，他一直都能感覺到，隻是不願承認罷了。
漸漸地，他開始有些慌亂，甚至害怕高考的到來。
“卿沄。”
“嗯？”
“我不忙。”
文卿沄将麥旋風杯壁的最後一勺冰淇淋刮起，舔幹淨後看向沈垶宸。
——今天的垶宸哥哥感覺有點怪怪的。
文卿沄有些不解地想了一會，而後眯了眯輕度近視的眼睛，疑惑道：“垶宸哥哥，你是不是經常失眠？感覺你總是很晚睡。”
“還好。”沈垶宸将吃完的麥旋風放下，啟動了車。
“不知道誰，有時候半夜兩三點回消息的。”文卿沄将兩份麥旋風的空杯疊起，“像我，哪怕睡前一杯咖啡，都能秒睡到天亮。”
“别嘚瑟，我以前也能秒睡。”
文卿沄認真道：“所以現在，你是有什麼心事嗎？難道是直博遇到了困難？”
沈垶宸自然清楚文卿沄什麼意思，但他不想這個話題一直下去。
便道：“怎麼，你快畢業了，就來管我的學習？”
“這叫互相督促。”
文卿沄笑着點了點腦袋，望着前方的燈火闌珊，伸了個舒服的懶腰，“我現在不再畏懼于霓虹樓宇。因為，隻有高山是一如既往的模樣，而這些燈火瓊樓，一年一個樣。”
當車駛上高架，窗外霓虹閃過眼眸，文卿沄在周邊高速的車流中，捕捉着玻璃堡壘的影子。
城市的夏夜望不見一顆星，文卿沄将腦袋靠在車窗上，“高考完，我要回沄漳看星星。”
沈垶宸瞥了眼副座上的“文學少女”，剛才還奮發勵志的言語，這會又突然轉變為思鄉的憂愁。
再次望向前方後，沈垶宸緩緩道：“别忘了，你答應我的竹筒飯和果園采摘。”
“這你還記得啊。”文卿沄溫柔地笑道。
“沈垶妍不是說了麼，某人最會蹭吃蹭喝。”沈垶宸痞痞地擡了擡眉，道：“這是實話。”
高架兩邊的玻璃堡壘，将霓虹自然地打在沈垶宸好看的側顔。
文卿沄不覺被這眉眼間滿是骜馴的俊逸所吸引，就好似被夜幕拽落的星辰。
突然間，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認真問道：“垶宸哥哥，你會經常拍照嗎？”
沈垶宸被問得有點蒙，這文卿沄有時候說話怎麼一段一段毫無銜接地。
但總覺得會有什麼坑在等着他跳，隻能謹慎道：“為什麼這麼問？”
“垶宸哥哥，我覺得，你長得這麼好看，一定要趁年輕多拍拍。”
說到這，文卿沄還愈漸嚴肅地皺了眉，又有了那種老中醫把脈把到一半，忽感不妙的感覺，“青春是短暫的，特别是讀博又科研的青春。”
有時候，他真的是會被文卿沄無厘頭的話語，給整自閉。
時不時都要思考一下，是否是剛才說到什麼得罪了她，非要這麼不帶髒話地好心罵他一遭。
不是擔心他脫發，就是憂心他走樣，又或是關心起他“短暫”的青春。
沈垶宸頓時心中一塞，“可真是謝謝你的好心提醒了。”
文卿沄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沒空去搭理沈垶宸的自閉。
又來了一句，“我前陣看到一張照片。”
這一次，沈垶宸選擇用沉默應對。
——好家夥，肯定又是坑。
“高考後帶你看。”
吸取了教訓的沈垶宸，果斷拒絕道：“不看。”
本還想留點懸念，見沈垶宸這麼堅決，文卿沄隻好揭曉一半答案，“是小學的照片。”
“小學？”沈垶宸微愣，“畢業照？”
文卿沄神秘地搖了搖腦袋，“不是。”
“沈垶妍走廊罰站的照片？”
“是關于你的照片。”
“别是什麼陳年黑照吧……”
“不會不會，拍得挺好看的。”
從文卿沄的語氣神态上分析，她說的應該是實話。
沈垶宸收起謹慎，恢複常态化的皮糙肉厚，不要臉道：“也是，哥什麼時候難看過。”
文卿沄重新打量了一下身旁的人，不禁笑道：“推薦你一部犯罪片，叫《凝視獵物》。”
“就是那個根據我自傳，拍出來的電影？”沈垶宸自戀起來毫不示弱，竟還有些一本正經。
文卿沄甘拜下風地點了點“沉重”的腦袋，配合道：“原來是沈老師的自傳，難怪我說怎麼這麼熟悉。”
“嗯哼。”
又是那抹勾人的痞笑，文卿沄暗暗歎了一口氣：除了學習，真的不能跟沈垶宸聊其他内容，非常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