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阮曦裝完畫,自知夜長夢多,便想拉着葉子俞盡快逃離現場。
闖禍後裝無辜的耍賴行為對她來說,可謂是信手拈來。
從小到大,她也算闖了大大小小不少禍事,僅有幾樁受到了正義的制裁,其餘多數禍事都不了了之了。
久而久之,她的膽子也越來越大。
可以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謊,也可以堂而皇之的“嫁禍”于人,甚至沒什麼心理負擔。
不過這一次,她是真的有點過意不去。
說到底,是因為她忘記把畫裝回去,這才導緻了葉子俞不知道畫作的重要性,從而在葉菁柔的作品上亂塗亂畫。
“亂塗亂畫這個行為是錯誤的,下次不要這樣做了……”葉阮曦摸了摸葉子俞的頭,她想了想,還是不能教壞弟弟:“還有、那個、下次别和姐姐學……學說謊。”
“學說什麼慌?”
清冽而低醇的嗓音自身後響起,似是盛夏中冰凍過的檸檬氣泡水,浸入她的耳畔。
她高懸着的小心髒倏地一墜,連帶着擡眸的動作也變得緩慢遲疑。
怎麼又是……他?
為什麼每次她和葉子俞到了對話的關鍵點都能碰見季南浔?
他這麼閑嗎……?
無聊到以跟蹤他們姐弟為樂?
葉阮曦舔了舔幹燥的唇,脫口而出道:“你為什麼跟蹤我們?”
季南浔似是聽到了一個莫大的笑話,肩膀微顫了顫,胸膛也随着笑聲的幅度一瞬瞬地起伏着:“跟蹤……?我沒這個癖好。”
葉阮曦如新月般的眉毛緊蹙在一塊兒,墨黑色的杏眸明亮而透澈,仍是一副稚氣未脫的模樣,确實有些可愛。
季南浔盯着她看了一瞬,不再逗她:“書房是那間嗎?”
葉阮曦瞬時警惕起來,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你去書房、做什麼?”
季南浔:“奶奶他們剛剛正好聊到了藝術,提起你姐姐國畫畫得不錯,所以讓我來取你姐姐的畫,也給他們欣賞欣賞。”
葉阮曦真的崩潰了——
今晚當真是犯了水逆,怕什麼來什麼。
仰仗她強烈的心理素質,她得以一本正經地回道:“哦,書房就是那間。”
一旁的葉子俞就沒有這樣強大的心理素質了,自季南浔提及國畫起,他渾身便止不住地發抖,眼淚像是斷了線的風筝,直簌簌地滾了出來。
“怎麼……哭了?”季南浔半蹲下來,溫聲問道。
葉阮曦閉了閉眼,硬着頭皮胡謅道:“沒什麼……應該是、沙子吹到眼睛了。”說完,她拉着葉子俞準備先溜為上。
“站住!”
沒跑幾步,季南浔還是叫住了他們。
潛逃,失敗。
第一次栽跟頭,栽在這個比她大了五歲的冷面哥哥身上。
真倒黴。
—
葉子俞一邊啜泣,一邊抹眼淚,稚嫩的尾音抖到發顫:“都是我做的嗚嗚嗚——和姐姐沒有關系,哥哥、哥哥,不要怪姐姐。”
葉阮曦從口袋裡抽出紙巾,在葉子俞的小臉上緩緩擦拭着:“好了,不哭不哭……”
她沒想到平日裡最愛哭鼻子的弟弟竟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義薄雲天。
倒讓她有點自慚形穢了。
“南浔哥哥那麼好,我想他不會跟媽媽打小報告的,對嗎?”
說着說着,她的目光落定在季南浔的眼眸上,就這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這一招“道德綁架”被她發揮得淋漓盡緻。
葉阮曦邊想邊說:“以前,我經常聽大姐姐提起南浔哥哥的,她說南浔哥哥人美心善,像天使一樣、一樣善良……”
所有作文裡能用到的溢美詞彙,都被她一股腦地搬了出來,不論适不适用。
季南浔實在是忍不了,拍他馬屁可以。
但“人美心善”、“像天使一樣”是用來形容男孩子的嗎???
他扶額,道:“打斷一下,我很好奇,你語文作文一般能得多少分?”
葉阮曦愣了下,想了想,說:“滿分30分,我一般可以得26分的……所以,南浔哥哥,你會幫我們嗎?”
季南浔被葉阮曦氣笑了。
說實話,距今為止,他還真沒見過比葉阮曦還要厚臉皮的女孩子。
他笑了笑,指了指架子上的抽象畫作。
“所以,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