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高高城牆轉眼就在前方。四四方方的城樓,遠遠就可以望見。高高的城牆一派莊嚴,在澄澈的天空下,像一座黑沉沉的監牢。但這裡于葉小七來說,畢竟是生養之地,此時最後一次相見拜别,葉小七心中不免感歎一番。
葉小七騎馬在護城河邊的柳樹旁打着轉。她遙遙望見城門處那些執戟官兵們在一絲不苟地盤問着進出城門之人,心中不由一寒。承平歲月,若不是抓捕人犯,很少有如此戒嚴的時候。就算是上次為阻止淩雲度出城,也隻不過有幾個人在這裡稍作攔截,像這樣大部人馬布局在城門的情形,除非是果真出了大事。
進了城門,自己就是七王爺了。葉小七慶幸自己今天穿的是淩雲度的衣服,雖然有些過于寬大,但好在能看出是個男子的衣服。她擡手把頭發打散,簡單地在腦後紮束起來,又用尖刀從柳樹上刮下一片樹皮,做了個簡單的人臉面具,把眼皮做的厚厚的,戴在臉上的時候,特别凸顯出下眼睑,使得整個人看起來陰森可怖,令人望而生畏。做到這一步,葉小七對着河水滿意地點點頭,起身牽馬走向城門。
“站住!”走進城門的時候,葉小七還是被人攔下了。她一擡頭看向攔着自己的官兵,整個陰氣沉沉的樣子立馬把官兵吓得後退了一小步,牙齒都開始打禅:“摘……摘下面具!”
葉小七皺着眉頭想了想。這應該是她自己方才大意了。跟随淩雲度出城,她原本沒想着再回來,而且随着日子漸漸過去,她以後少不得要以真容與淩雲度相見,所以也未曾随身攜帶用以更改容貌的東西,這才臨時割下一塊樹皮作為面具,想要蒙混過關,誰知這官兵一上來就讓摘面具,這可是大大的窘迫了。
好在,自己還有一副面容,從未曾示于人,他們也都應當不認得。隻要進了這城門,去向何方,還不是自己說了算的?更何況,等辦完事後,自己跟随淩雲度而去,天大地大,以後也未必再見。
如此這般想着,葉小七利落擡手,把面具連同壓在自己臉上的那張面皮一同揭了下來。
在場的所有人幾乎同時倒抽了一口氣。
這是一張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面孔。因為長期被覆蓋着,微微顯得有些蒼白,微蹙的雙眉,燦若星辰的雙眼,挺翹而可愛的鼻子,緊緊抿着的粉色紅唇,如同一幅恰到好處的絕美畫卷,讓人不忍稍作玷污。
“我可以過了嗎?”葉小七有些焦躁,見這些人有些發呆,忍不住出聲問道。
“可,可以,當然可以。”為首的官兵連忙一擺手:“放行!”
葉小七也不多說,翻身上馬,準備打馬前行時,見還有一人牽着自己的馬缰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由氣惱喝斥:“放開!”
“哦,哦。是。”那人忙不疊地松開了手。葉小七再不停留,一夾馬肚子,疾馳而去,徑直向七王爺府奔走。
一路繞到了七王爺府的後門,到一個最為偏僻的去處,葉小七拴好馬,走到一個角落裡,從一個土洞裡摸出幾張面皮,從中選了一張,正準備戴上,突然冷笑一聲說:“居然能跟得上我的馬,也真是好本領。不過可惜,”她歎了口氣,拔出尖刀閃向旁邊的草叢裡,左手往前一抓,就抓過一個人來。葉小七把尖刀抵近那人的喉嚨說:“還沒有人能在偷看了我的秘密之後全身而退。”
那人渾身抖得如同篩糠:“姑娘饒命,姑娘饒命!小的沒有跟蹤你,小的隻是路過,見……見姑娘生得好看……”
葉小七不準備跟他再多廢話,手上用力,随着刀尖深入,那人的喉嚨處滲出一抹血色,鮮豔的紅色,像極了淩雲度身上還透着紅色的猙獰傷疤,一下子讓葉小七有了片刻的恍惚。
以前的事情,淩雲度尚未原諒;若今日再造殺孽,豈不,豈不……
葉小七狠心地咬牙閉眼,然而手卻穩得如同磐石一般,紋絲不動。“我的手很穩……”葉小七想起了她和淩雲度說過的話,不由苦笑,果然,真的穩,穩得自己都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