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葉小七不明白這耿虎在動手之前為什麼要這麼大聲地吆喝。那喊聲仿佛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這件事似的。與此同時,葉小七頭腦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句話:反派死于話多。
果然,周家村立刻熱鬧起來了。
隻見周遭的院子不約而同地打開,村民們三三兩兩地聚攏了過來。其中一位年紀很大的老人拄着龍頭拐杖,步伐沉穩地走在前面,其他人都漸次聚在他的身後。這位大概是村長吧。
最令葉小七感到奇怪的是,那個耿虎已經等來了這麼多人,竟然遲遲不動手。難道不該是幹淨利落地取了腦袋跑路嗎?他在等什麼?難道他覺得這鄉裡鄉親的都不會攔着他在這裡搞出人命案來?
隻見村長步伐沉重地撥開人群,走到周屠家院子裡的時候,把龍頭拐杖使勁地往地上一杵,沉聲說道:“光天化日裡,衆目睽睽之下,竟然膽敢在我的村子裡如此這般叫嚣着為非作歹,真當我是個死人嗎?!”
這話說得很是氣派,有一股濃重的護崽子的味道。葉小七打量了村長一番,見他年紀比較大,略微駝背,頂發極少,除了稍稍穩重一些外,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平常老頭。葉小七之所以這樣觀察,是她突然覺得周屠就是“高人”的說法有些不靠譜。雖然從她聽說村子裡有高人起,所有人都認定這個高人就是周屠,連周屠自己都這麼認為。但如果周屠就是這個“高人”的話,在危及自己性命的時候,就算是武力有所不及,他也必然有其他辦法退敵。然而看眼下的周屠,聽到耿虎的話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掄起殺豬刀幹仗,然後咽喉處的命門就被對方用劍抵着了。他非但沒能看出對方武功遠超自己,也沒有後招制服對手,一個這樣的“高人”,怎麼可能是令四處搶掠的二龍山土匪避之不及的存在?
既然周屠并非高人,那這個耿虎所要殺的自然也不是他了。想明白了這一點,葉小七也就明白了耿虎遲遲不動手的原因,他可能是在引真正的高人出面。可是,除了周屠,誰會是這個高人呢?
正在葉小七這麼想着的時候,耿虎變換了下姿勢,衆人都還未看清他的身形,就見他已經捏住了周屠的喉嚨。曹秀娘大聲喝道:“你住手!我們村子裡再怎麼吵架鬥毆,也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插手!你若非要在這裡殺人,我等也絕不會袖手旁觀!”
耿虎猛地擡頭向曹秀娘看過來。
難道曹秀娘是這個高人?葉小七一下子緊張起來,說起來這個耿虎一進客棧就問的是老闆娘在哪兒,他真的有可能是沖着曹秀娘來的。曹秀娘于葉小七有恩,無論對方要在這裡殺其他任何人她都可以袖手旁觀,但如果是曹秀娘的話……葉小七低着頭,不動聲色地向曹秀娘身旁靠了靠。
一陣靜默之後,耿虎突然用喑啞的嗓門開了口:“我可以不殺他,然而,我家孩兒被燙之仇卻不能不報。縱然你們鄰裡一心,也不能如此偏袒歹人!你們說,如果你們未滿三月的孩子沒來由地被人用開水燙傷,你們能咽的下這口氣嗎?!不滿三個月!是怎樣的人,竟然能對孩子下得了如此毒手!”耿虎說着,便一手捏着周屠的喉嚨,像拎小雞一般拖至竈房,另一隻手熟練地添柴生火,從水缸裡舀出水添進鍋裡,拉起了風箱。
村民們不再有人試圖上前阻止,都紛紛地面面相觑。有人小聲地問:“拿着二龍山的名頭,在這裡報私人恩怨?至于嗎?”村長瞪了他一眼說:“先看看情況再說。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我們不要插手。”
曹秀娘這邊給姑娘們使了個眼色,周祺和李玉連忙趁着這個機會沖進屋子裡,找到周歡歡給帶了出來。葉小七見周歡歡身上還是自己給綁的繩子,便拍着手笑起來。周歡歡見了葉小七,兩眼立刻瞪得溜圓,就跟見了鬼似的,“啊”地尖叫着就要後退。曹秀娘見她精神恍惚的樣子,就和姑娘們一起先扶她回去休息。葉小七本來準備和她們一起回去的,但是曹秀娘看周歡歡的精神狀态,就讓李玉先帶着葉小七在這兒先等一會兒,盡量不要讓她和歡歡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