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七再次醒來時，感覺到身子底下軟軟的，暖暖的，這是在曹秀娘的懷裡，她是被曹秀娘的聲音吵醒的。她聽着曹秀娘用帶着怒意的聲音訓斥着，睜眼便看到曹秀娘随之而動的下巴。

“我不過出去采買這兩天，就出了這麼大的疏漏？區區兩個小毛賊都能光明正大地溜進第三層客棧來？該誰當值的？”

“當值的毛崽，家裡有事兒，告了假。”周歡歡答道。

“那你們就由得這客棧值守空着？就不知道多喊幾個壯小夥子過來？”

周歡歡低着頭回道：“昨天晚上下着小雨，客人又少，大家又都犯困，睡得早了些，還沒來得及安排，大夥兒就都睡下了。我想着湊合一晚上不打緊，就沒有驚動他們。”

“豈有此理！”曹秀娘氣得渾身都有些震動，手指節笃笃地敲着桌子喝道：“天天下雨，天天招賊，我這客棧還開不開了？”

“怎麼會天天……”周歡歡心裡不服氣，嘟着嘴還要反駁，李玉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撞她，周歡歡才不做聲了。

曹秀娘沒好氣地瞪了周歡歡一眼，扶起懷中的葉小七。周歡歡和李玉趕緊上來幫忙，三人一起把葉小七擺放在床上，枕好枕頭蓋好被子，又一起站起來，像是要準備離去。

方才躺在曹秀娘的懷裡，又暖又軟，渾身舒服，所以葉小七索性裝睡，而此時自己被放下，就沒必要繼續裝下去了。葉小七努了把力，發現自己仍舊是渾身地疼，隻好放棄了掙紮，隻是默默地睜開眼睛，看見了三個人的背影。她傾盡全身軟綿綿的氣力，使勁兒地吐了口氣出來，希望能被發現。

“你們聞見什麼味道了沒？”曹秀娘皺着眉問兩個人。

“好臭。”周歡歡捂着鼻子，轉頭看向李玉時發現她也是如此。

葉小七突然後悔了，其實從剛才吐出一口氣之後她就立刻後悔了，因為她也聞到了同樣的味道。多日來未曾刷牙漱口，她應該早知曉自己嘴裡會有這麼一股味的。方才她還一心在想讓她們發現自己醒了，此時卻恨不得鑽進地縫裡去。

“哪裡的味道……”周歡歡正準備四處查看，卻又被李玉頂了頂胳膊，示意她看一眼葉小七。

葉小七甯願她們沒發現自己已經醒來，緊緊把眼睛閉上嘴巴閉上，好象這樣就不被她們看到似的。

安靜了片刻，曹秀娘開口了：“誰都有資格嫌臭，但你們兩個沒資格，由其是周歡歡。她為了救你被劫持去了二龍山，昨晚又剛剛再次救了你倆，現在五髒六腑都有些損傷，味道難免不好，你們兩個倒是嫌棄起來了？”

“也不是嫌棄，隻是說聞到了……”周歡歡又要試着辯解，被曹秀娘一個眼神瞪得禁了口。

不，不是我。你們看不見我。你們絕對找錯了地方。葉小七心裡默念着，緊緊把眼睛閉上。

曹秀娘走到床邊上重新坐下來，看着葉小七說：“醒了就别裝了，也虧得是你身體底子好，孩子也沒事兒。你也真是，雖然年齡小了些，但也這麼大個人了，有了身子也不知道注意些，什麼事都敢去做。幸好孩子沒事兒，若是，若是……”接下來的話她說不出口了，隻好深深歎了口氣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