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此言,葉小七猛地收手,站了起來,目光射向門口。
喧嘩之中,兵士們紛紛讓出一條通道。一名頂盔貫甲的兵士沖了進來,用發啞半哭的嗓音反複重複着軍情,沖着田信倒頭便拜。
田信皺了眉頭倒退一步,默然半晌說道:“朕此行匆忙隐秘,并未帶多少人馬。待朕回京……”
“軍情緊急,小的,小的鬥膽奏請皇上,急調鄰郡人馬救援!”半哭的嗓音急急說着。
“大膽!”田信大喝:“你敢逼朕?!”
那人不停絮叨的話語猛地刹住。他愕然擡頭看了田信一眼,似乎不敢置信。
田信似乎也覺得自己所為頗有不妥,緩和了語氣說道:“容朕處理完家事再說。”
那人突然磕頭拜倒說道:“若皇上不願調兵遣将,還望能借七王爺一用!”
田信皺了眉頭,看看他,又看看葉小七,沉吟着默不作聲。站滿人的客棧大廳一片寂靜,呼吸可聞。
葉小七不緊不慢地把刀收起,面容平和地從台階上走下來說:“我跟你去。”
“七妹,皇兄相信你定然不會做有損于江山社稷之事,可對?”在葉小七從面前走過的時候,田信讓開一步,趕着問道。
葉小七不做理會,随着那個兵士大剌剌地走出了客棧大廳。
天空依然平和湛藍,卻有翻滾着的濃雲波濤陣陣湧來。烏壓壓的雲朵一層壓着一層,在一望無際的碧空中肆意勾勒渲染着。
望着他們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野,田信猶憤恨不已地歎了口氣。良久,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問旁邊的人:“你們可曾把朕的行蹤洩露出去?”
身邊之人齊齊下跪,異口同聲地齊刷刷呼喝道:“萬死不敢!”
田信呆然半晌,狠狠地一拳捶在柱子上,厲聲喝道:“給朕追!”說完,大步跨出門檻,走過九曲回廊,踏上金碧輝煌氣勢磅礴的禦船,沖向茫茫大河。直到行駛了大半個時辰,他才茫然問道:“你們可知方才那人從何而來?”
兵士們面面相觑,如同寂靜流淌着的河水般一言不發。
另一頭,葉小七随着報信之人上了小船,雙槳急急蕩開水波,箭一般向前駛去。葉小七一直在問軍報的具體情況,但那人竟始終不再說話。葉小七覺得奇怪倒也沒多想,索性不再提問。直到駛過兩道水灣,報信那人突然把頭盔摘下來在船舷上磕了磕,随手放在一邊,看着葉小七笑了笑。
“耿虎?怎麼……竟然是你?那軍報……”葉小七驚得跌坐在船上。
耿虎歎了口氣說:“是淩先生救你下山之時吩咐我今日到這裡來如此救你的。他說你始終還是要上二龍山的。”
“雲度?”葉小七心頭驟然一痛。
“為何不願留在二龍山?”昨日問話言猶在耳,當時隻道是他不懂,原來終究是她不知。可笑,可歎。
耿虎深深歎了口氣說:“淩先生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小七姑娘莫要再做掙紮,現在的天,變了。”
聽了這話,葉小七沉默了。她失魂落魄地盯着河水發呆,時而擡首麻木而呆滞地望着兩岸疾走的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