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虎低聲問葉小七:“你是個機靈的,為何卻要一開始就露了自己走投無路的底牌?”葉小七頭頂汩汩地冒着汗,咬牙強忍住腳底仍舊不斷直沖腦門的陣陣劇疼說道:“上次在這裡鬧騰得太過,我要是不透個底兒,她們也不會相信我會真心來投啊。”耿虎說:“現在她倒是相信你,然後把你往死裡弄。”
葉小七心下一黯。她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再回二龍山,所以才把事情做得很絕。就如同她當時以為永遠不會再遇到淩雲度,因此将他剔除功名,永絕翻身之路。
可是她錯了嗎?
若不是她心存婦人之仁,未對人趕盡殺絕,又如何會漏了自己女子本色,以招緻失勢之禍?
正胡思亂想之際,葉小七聽見耿虎對夫人說道:“她既然是前來投奔,我們也沒必要傷損了自己人。”
夫人冷笑:“她若是不經曆這一番脫胎換骨,我如何信得她是真心來投?虎子你可别忘了,她的謊話可是信手拈來。上次我們被她耍得還不夠嗎?!”
“那也沒必要緻她于死地。”耿虎一擡手,召喚着身後的喽啰:“來人,打一碗水來!”
這次夫人倒是沒有阻攔,冷眼看着小喽啰捧過水來,葉小七饑渴地喝得精光,才招呼身邊的人“動手”。耿虎還要試圖阻攔,眼見得夫人臉上寫滿了怒氣,葉小七擺了擺手說:“橫豎也不過是個死,你覺得我如今還在乎嗎?”耿虎隻好任由小喽啰過來擺布。
夏日驕陽,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偶爾會有憐憫般的幾陣風動,也是熱辣辣的。葉小七的汗水已經顧不得從眉毛處繞開,直接直刷刷地流淌下來,灼燒着她的雙眼。她的全身就像是着火了一般滾燙,衣服全都汗濕地緊緊貼在身上,瘦瘦小小的身子顯露無遺,隆起的肚腹分外顯眼。
“誰知道那是誰的賤種。”夫人站在陰涼處觀刑,享受着小喽啰們用力扇起的涼風,一臉不屑地欣賞着葉小七的模樣。
耿虎微微皺着眉頭,沒有作聲。他隻是緊緊盯住葉小七的表情。他覺得,若是葉小七有半分不對勁的地方,自己就算是拼了這點立足之地不要,也要和夫人撕破一回臉了。畢竟若沒有葉小七的幫忙,他根本不好在這二龍山立足。有這份恩情在,他不說護得葉小七周全,至少得救下她的性命吧。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葉小七緊閉着雙眼,也不知道是否還清醒着。應當是還清醒着的吧,畢竟暈過去的人也無有知覺,也許大概可能不會如此這般緊皺着眉頭。耿虎在心裡默默地安慰自己。
待得太陽西斜,餘晖尚在的時候,随着報時的小喽啰一聲“時辰到”,耿虎才松了一口氣。夫人斜眼看了他一下,冷笑道:“你如此擔心她,莫不成那肚子裡是你的種?”
耿虎大驚失色:“大夫人千萬莫要亂說。”
夫人哈哈大笑:“我不過一句玩笑話,你竟緊張成這個樣子。”她揮了揮手說:“擡上來。”
耿虎正在奇怪她要擡上來什麼,就見幾個小喽啰抱着一個裝滿油的大鐵鍋過來,架在火架上煮着。耿虎大驚失色問道:“大夫人這是要做什麼?”
夫人撲哧一笑說道:“看你護女人護的這個急樣!”
耿虎正色說道:“她不是我女人!”
夫人沒有理會耿虎,對着小喽啰招招手說:“把那個葉小七放下來吧。”
葉小七雙腳觸及地面的時候,沒有任何的支撐,一下子癱倒在地。耿虎忍了忍,沒有過去扶她。
夫人斜睨了耿虎一眼,又是一笑:“怎麼,心虛得都不敢過去攙扶一下了?”
耿虎皺着眉頭說:“夫人,我是有妻兒的人。”
夫人冷笑一聲,對着喽啰拍了拍手說:“把葉小七押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