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力趴在那裡,努力伸手抓緊可觸及的一草一木,滿額頭的汗,神情緊繃着,似乎在一心一意和把他往下拉拽的力量對抗,根本顧不上回答。葉小七轉向黃小千問道:“難道咱們能就這樣看着秦大哥……這樣?”
黃小千說:“不然還能怎樣?咱們要是惹了狼群跟上來,先不說咱們能不能逃脫得出,那些營隊的人還會讓我們回去嗎?估計沒走到地兒就給我們射殺了,喂狼!”
呼嘯的山風吹過,秦大力那被扯破的衣衫像一面投降的白旗在風中飄舞着,一道道狼爪下的傷口上翻着皮肉,汩汩地冒着鮮血。
葉小七咬了咬牙,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秦大力,問身後的人:“那如果秦大哥逃了過來,這狼從身後追來的話,我們又該如何?”
劉家寶渾身一個激靈說道:“又能如何?秦大哥肯定是歸不了隊了,這中山狼,我們可是真的惹不起啊。”
葉小七又問:“那若是這狼被秦大哥打死了呢?”
劉家寶連連擺手:“可不敢,可不敢!你沒聽說嗎,那狼群可是記仇的,秦大哥要是打死了這狼,那狼群豈不要跟上我們,不死不休?那我們還有命活嗎?”
葉小七皺眉問道:“那你是下定決心拿秦大哥獻祭了?”
劉家寶說:“總比拿我們整個隊的人一起獻祭好。”
葉小七問黃小千:“你也這麼認為?”黃小千低了頭不說話。葉小七又環顧了一下身邊的隊友們:“你們也都是這樣想的?”
大家都沉默不語。
秦大力雙手青筋暴起,緊緊地抓住崖邊的石頭。他的身後,那巨大的長滿白毛的身軀也在全身躬起,向着斷崖底下的方向極限拉扯。秦大力滿頭是汗,他已經放棄了向隊友求救,無聲掙紮着,在崩潰的邊緣努力着,随時都可能放棄。
葉小七舉起手中削尖了的長長的竹刺,彎起弓來,大步上前。
“你,你自己要去,可别帶累我們!”劉家寶驚恐地大喊。
葉小七就像沒聽見似的,隻微微眯了眯雙眼,走到秦大力的身邊。那裡伏卧着的巨大白毛狼,正用盡了全力将秦大力拖入一條懸崖邊的小徑,看到葉小七來,它嘴裡微微緩了一緩,用充滿警告意味的眼神死死盯住葉小七。
葉小七冷哼一聲,再不遲疑,搭箭上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近距離射出長刺,長刺直穿白狼的眼睛,從後腦崩出。白狼一聲凄厲的長嘯。秦大力順勢一踢,那白狼仰頭跌入了懸崖。葉小七俯身伸手,拉秦大力爬上了懸崖。回身看時,隊友們遠遠地退至一邊,似乎又好奇又擔心勾連他們到自己,不敢上前。
秦大力剛剛死裡逃生,大喘一陣之後,穩住心神,再看向那一列行人時,眼裡禁不住地噴火。黃小千遠遠地說道:“秦大哥,您可别怪我們,我們隻想活着,不想惹上狼群。”一隊人低頭接耳商量一番之後,猶豫着後退開去,那模樣就跟要躲避瘟疫似的。
“你們不會真的以為有中山狼吧?”葉小七突然揚聲問道。
“什麼意思?”有幾個人停下來轉身看着葉小七,秦大力也問道:“小七兄弟,難不成那些人還騙我們?”
“你們知道中山狼是什麼時候的事嗎?”葉小七說:“我也曾讀過一些書物,書中對這中山狼有過詳細記載,它們曾經群居于曆史上的中山國,因通些靈性,被中山國奉為聖物。後來,山洪頻發,常有逃竄至山林的人們以狼為食,中山狼遭遇滅族之災,中山國為保護中山狼,才傳出了這不敢招惹的流言來。再後來,中山國被滅,同它一道滅亡的正是他們所奉為聖物的中山狼。”葉小七回望了一眼那隻狼跌下山崖的地方,朗聲說道:“這不過是一匹普通至極的孤狼罷了,現在已死,有什麼可怕的?”
葉小七說得頭頭是道,頗有一番道理,幾個人猶豫一番說道:“但是這事,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
葉小七走近幾步說道:“沒有了我和秦大哥,你們真能走得出這片山谷嗎?若遭遇其他隊伍,你們敢保證他們不打劫你們?依我之見,其他隊伍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怕的‘中山狼’。”
黃小千幾個人面面相觑,方才他們之所以沒有走開,正是猶豫自己是否走得出這片山林。更何況他們還未曾想過葉小七所說的遭其他隊伍打劫的事兒,現在一聽此言,個個都猶豫不決,竊竊議論起來。
葉小七指了指那處山崖說道:“這匹狼直墜山崖,縱是真有同夥,又怎麼知道是我們傷了它?它們又如何能夠找得到我們?”此言一出,黃小千等人紛紛顯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來。葉小七趁此時機拉住秦大力的胳膊走近黃小千,邊走邊道:“虧得秦大哥心胸廣不與你們計較,咱們一個隊伍的還是得同心協力。秦大哥仍然願意給你們領路,都該向他賠個不是才對。”
黃小千等人依次過來對着秦大力抱拳,秦大力也不好多說什麼,但臉上扔擰着一股勁。葉小七笑了笑,也一抱拳說道:“還請秦大哥不要責怪,依然做我們的領頭大哥。”
秦大力趕緊連連擺手說:“不敢不敢,讓小七兄弟見笑了,依我看,還是小七兄弟來做我們領隊的比較好。以後不管遇上何事,我隻聽小七兄弟吩咐,上刀山下火海,絕不推辭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