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緩緩的接近洛杉矶的天際線,窗外層層疊疊的雲朵被輕輕托起,逐漸升高,最終化為一沫淡藍。
商務艙内漸漸彌漫起一陣輕微的交談聲,卻絲毫沒有影響嚴堂手上的動作,清脆的鍵盤聲交織在窸窣的人聲裡,顯得格外的悅耳清晰。
他的眼神深邃而專注,牢牢的鎖定在筆記本屏幕上那錯綜複雜的的數據表格上。周圍環境的變化與他仿佛隔着一層屏障,互不幹擾。
“嚴組長不愧是年年拿下公司科技星的人,連坐飛機都在工作。”傑克感歎道。
“沒辦法,前期的仿真平台搭建是個大工程,印度佬可下命令了,要我們半年搞出來。”羅念聲語氣頗有不滿。
“瘋了嗎?半年完成一個新技術的高精度仿真平台?”傑克瞪大了眼睛,斬釘截鐵的說道。
“不可能!除非他是個大神。”
羅念聲歎了一口氣,“咱們嚴哥也是大神啊,可惜他做的是後期産品設計,前期的工作都不懂。這次跟Fab廠合作一起開發的體聲波技術又是個全新的技術領域,所以全都得從零開始學,真是耗時又耗力。”
“是啊,昨天他讓我們準點下班,自己卻加班淩晨3點,今天從上飛機到現在都沒休息過。”傑克驚歎于嚴堂工作的瘋狂。
“這算什麼,你是沒見着嚴哥博士時候的樣子,更吓人。”羅念聲悠悠的說道,仿佛早已習慣。
“怎麼說?”傑克好奇的支着耳朵往羅念聲身邊靠。
“我們嚴哥,每天不到六點就到教研室,晚上淩晨才回家,問題是他每周還要抽時間去學校咖啡廳兼職賺錢供養弟妹,教研室科研一哥的位置卻依舊無人撼動,SCI就跟發着玩一樣輕松。”羅念聲皺着鼻頭說道。
“天啦,嚴組長是個機器人吧!”傑克睜大了眼,雙手虛捧着臉。
此時飛機也穩穩着陸,機身一陣輕微的震動把嚴堂從浩瀚的數字世界裡拉回現實。他深呼一口氣,總算在飛機落地前,把接下來半年的項目關鍵數據梳理出一個大概。
他收起筆記本,準備回頭招呼兩位組員,就撞上傑克複雜的眼神。
“怎麼了?是飛機太颠簸,不舒服嗎?”嚴堂的聲音就跟他人一樣透露着溫潤。
“沒有,就是,我沒發過SCI,還特别愛睡覺,您不會嫌棄我吧?”傑克羞澀地低下頭。
嚴堂不禁失笑,目光掠過一旁正調皮眨眼、企圖“煽風點火”的羅念聲,心下了然,随即無奈的搖搖頭。
“别被念聲的話帶偏了,她可是我的黑粉。”
嚴堂的聲音就跟他人一樣,透露着溫潤與柔和,也安撫了傑克的無措。
“什麼黑粉,我可是嚴哥你的死忠粉呢!”羅念聲故作委屈地抗議。
“好,死忠粉你也檢查一下有沒有物品遺漏,我們準備下飛機。”
他一邊說,一邊接過傑克剛取下來的行李箱,随着艙門打開,有序地踏上了飛機的舷梯。
剛剛踏出機場的閘口,嚴堂一行人便發現了Fab廠安排的項目助理,一個四十多歲的白人男性,鮑勃。他手持醒目的迎接牌,站在門口等待,盡管他身着黑色的修身西裝,卻難以掩蓋微微凸起的啤酒肚。
看到嚴堂他們走來,他熱情地揮舞着手臂,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你好,嚴先生。我是你們這次項目的助理,請問是先回酒店還是先去公司?”
羅念聲弓着身子坐在行李上,雙手疊放在行李拉杆上,托着無力的腦袋望向嚴堂。傑克則站在行李箱旁,右手輕輕掩着打哈欠的嘴。
嚴堂擡腕看了下時間,指針剛好停在下午1點15分上。
“大家舟車辛苦,先回酒店休息吧。”
“好的,嚴先生。”鮑勃爽朗的應道,随即主動接過嚴堂的行李,引領衆人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還有兩周就是聖誕節,洛杉矶的街頭熱鬧非凡,行人匆匆,商店的櫥窗裡已經擺滿了聖誕裝飾品,街頭洋溢着節日的喜慶與繁忙。
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鮑勃顯得異常興奮,也用他特有的幽默方式向三人介紹着洛杉矶的風土人情。
抵達酒店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羅念聲和傑克疲态盡顯,他們一走出電梯就嚷嚷着要抓緊時間補個覺。嚴堂則簡單的把行李安放好,然後便準備再次下樓。
“鮑勃先生,我能跟你一起去公司嗎?”嚴堂問道。
“你的組員不一起去嗎?”鮑勃疑惑的問道。
“他們昨晚加班的太晚,今天就好好休息吧。”嚴堂說的很自然,仿佛這樣安排再合理不過。
“況且今天參觀廠線也來不及,您就帶我熟悉一下工作環境就好。”
鮑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咱們走吧。”
午後的陽光透過車窗灑在車内,溫暖而舒适。車子駛過繁華的街道,穿過高樓林立的城市,在經過第5個紅綠燈後,最終抵達了目的地——紐特爾,全球領先的半導體工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