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帝看了褚呈江一會，沉默着在指尖劃了道口子，幾滴純粹的鮮血落到她溫熱的左手掌心，那觸感很冷，伴随陣陣寒意。
“謝了。”
“你們！這……什麼情況？”冰帝感到疑惑。
那家夥這麼無理的要求，雪兒不僅沒有生氣而且還同意了。
她嗅出了一絲不對勁。
褚呈江朝雪帝看去，“沒說？”
後者搖頭，“沒。”
冰帝看着她們眉來眼去，就跟打啞謎似的，立馬就炸了，“什麼啊！你們倒是說啊！”
雪帝攤開手，将掌心的惡鬼圖騰露出。
“契約！”冰帝驚呼出聲。
“這怎麼可能！”
“以雪兒的實力，怎麼可能會和你簽訂奴仆契約！”
她頓時一股怒氣從心中來，身後劇毒無比的蠍尾驟然伸長，猛地拍向了盤坐在地上的人！
“肯定是你使用了卑劣的手段，迫使雪兒與你結契！”
褚呈江沒躲，身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
冰帝說的沒有錯，她确實打不過雪帝，為了赢，用了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不是奴仆契約。”雪帝攔住冰帝下一番攻勢，“是共生。”
兩者有明顯區别，但冰帝不清楚，她依舊固執認為，不管什麼契約都是要付出靈魂作為交換的。
她并不覺得貪婪的人類會放過奴役任何魂獸的機會。
冰帝瞪了褚呈江一眼，但那人完全無視了她，氣得她真想沖上去掐死那個混蛋，尾鈎立刻彎了起來，還要再打。
“夠了冰兒。”
雪帝明白她的心思，冷聲道，“我那天在她手上吃了虧，确實是技不如人。但簽訂的契約并沒有用靈魂交換，所以我還是自由身。”
“當真？”冰帝喜色表露。
雪帝點頭。
也沒管兩人低聲說什麼。
褚呈江沉下心，注意力放在手中的精血上，那裡蘊含着大量純淨的能量，雖不如天地元力，但至少是人類所能吸收轉化的。
從心口開始蔓延，顯現的黑霧環繞着小臂，慢悠悠的攀爬至掌心裡的精血，厚重的能量被黑霧緩慢吞噬變得稀薄，其體積也在肉眼可見下逐漸變大。
等整條手臂變得腫脹，青筋猙獰，掌心吸收後囤積的能量開始順着黑霧回流，快速流向褚呈江身體暗處一些未好傷口處，如同屏障一般附在上面。
用以确保等下煉化七十萬年魂環的所有能量，她不會因為暴動的能量将身體再度損傷，導緻舊傷加重。
準備工作做好，褚呈江閉上眼，點亮羅生門上第一顆惡鬼頭顱，運起煞氣破開細小的縫隙，暴虐的能量争先恐後地擠着，最後壓縮成了微小的橙光。
她運起體内的煞氣，一點點牽引着那些遊離出武魂外的光點，慢慢的落在頭頂，大量精神力席卷而去，原本有些躁動的光點瞬間就溫順起來。
被煞氣安穩的護送進身體裡，最後被煉化成魂力。
褚呈江能明顯感覺到魂力變得的精純，但卻又格外的别扭，她擡起右手，幽藍色的魂力湧現，一把破魂槍出現在手中。
是了，它沒有重量。
并且槍身呈透明狀，手中觸感微弱，有卻更是無，屬于神的威勢也蕩然無存，普普通通，就好像……沒了生命。
一般隻有本體的靈魂出現問題，武魂才會變成這幅模樣。
可東幻暝明明還有一口氣在。
褚呈江重重的擰了下眉頭，邊煉化着能量，邊進入識海。
海底漆黑一片，原先那根用來照明的石柱已經失去光亮，整個深海寂靜無音，陰暗冰冷，隻有褚呈江一人行走的沙沙聲。
手中燃起魂力，褚呈江走至石柱跟前，看見了被鎖鍊捅穿心髒而過的人，鮮血浸潤了破敗的衣衫，他像是十惡不赦的罪犯，被活生生釘死在了石柱上。
東幻暝被穿透的腳踝處，有一段發焦的銀白色頭發，正安安靜靜待在他的腳面，在雷霆的毀滅之下，它見證了當時情況的慘烈。
男人垂着頭，長發散亂無序，被吊着的頸上青黑無比，染血的鎖鍊上隐隐閃着雷光。手指彎翹，僵硬成一個猙獰的形态，可見他瀕臨死亡的痛苦。
死了？
褚呈江當然不信，指尖分出一縷煞氣，鑽進東幻暝身體裡，在其身體裡探索。
男人身體情況可謂十分慘重，先是斷裂的骨頭，碎成了一塊一塊，要不是被皮肉包裹着，能勉強看出身體的形态，否則他整個人就是一攤肉泥。
沒了神力的保護，五髒六腑也腐爛成了血水，惡臭難聞。身體像漏風的竹籃，被十多根鎖鍊捅穿勒緊在石柱上，潰爛的血肉外翻。
結成厚痂的鮮血堵在喉嚨處，沒有空氣流通。那股煞氣勉強穿行過去，抵達男人的精神識海，那裡也同樣昏暗，但卻有一絲微光。
但一靠近就消失了，這是障眼法！
瞬間兇猛的煞氣傾巢而出，褚呈江在那障眼法四周摸索許久，才堪堪發現一道閥門，但這并不能阻礙什麼。
煞氣滾滾沖向閥門，在大量威壓攻擊下，障眼法不堪一擊，被褚呈江硬生生逼開了道入口，直達陣法内心。
那有一縷殘魂被安穩的保護在其中，渾身散發着光亮，在黑暗中映襯得格外弱小和孤獨，這是東幻暝臨死前使盡渾身解數留存下來的最後生機。
煞氣來到了陣法中央，繞着殘魂轉來轉去，似乎是在想從哪下口比較好，這隻需褚呈江一個念頭，那殘魂就會被吞噬殆盡，男人也會徹底消失在世間。
一塊肥肉近在眼前，這真的是很誘人啊。
“可惜了。”褚呈江啧啧幾聲，将煞氣收回，退了出去。
那道障眼法也快速修複好，将殘魂牢固的保護在其中，隐藏起來。
意識回籠。
睜開眼，褚呈江發現體内魂力無比充沛，簡直有用不完的力量。
雖然身體裡的暗傷并沒好全，但那種踏實的感覺實在是太舒坦了。
自從覺醒羅生門後，褚呈江要靠魂環才能進階的情況完全不存在，等級如同坐火箭一樣飛速上升，現在她已經抵達了五十三級。
但這隻是自身實力，之後還褚呈江需要把羅生門一到五的魂環全部集齊，她才是真正的五環魂王。
屆時，她的實力将會成倍上升，到達新的高度。
褚呈江站起身，她的正前方，是一個個齊心協力的泰坦雪魔們，它們正在将礦坑裡的萬年冰髓給運上地面。
“幹爹！”阿泰從一旁撲了上來，神色無比激動。
下意識躲開，褚呈江按住阿泰的肩膀，“停，你可别砸死我。”
阿泰憨笑幾聲，撓着頭說，“這不是太高興了嘛。”
然後又小聲起來，将懷裡踹着的東西塞到她手裡，“幹爹，這是您的那份萬年冰髓，快收着，别被我幹媽發現了。”
“你有心了。”褚呈江沒推辭。
等所有的萬年冰髓被采集完畢，四人便離開了礦坑，回到阿泰的領地。
……
共生契約一事，冰帝算是整明白了，但對上褚呈江那還是沒有好臉色，連吃飯都不願意和她挨着坐了。
雪帝夾在兩人中間，一轉頭就是冰帝看向褚呈江那"殺氣騰騰"的眼神，她嘴裡的食物仿佛不是冰蠶，是褚呈江，利齒咬合得格外兇狠。
褚呈江白了她一眼，不打算計較。
“你！”冰帝氣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玉石材質的桌子瞬間碎成了齑粉，餐具掉落在地上，叮叮當當。
“……”
衆人看着突發脾氣的冰帝，感覺莫名其妙，氣氛變得有些僵硬。
雪帝蹙眉，正要開口。
身邊的褚呈江就站了起來，走到冰帝旁邊，邀請道，“出去走走？”
說完也不等人回話，就自顧自的走了出去。
“切。”冰帝跟上前。
阿泰有些搞不懂，問道，“幹媽，她們倆發生什麼了？”
雪帝輕歎一聲，搖頭，“吃飯吧。”
“哦。”阿泰點頭。
...
兩人走至城牆邊。
天色臨近傍晚，許多正在守衛的泰坦雪魔手持着火把，身形筆直端正的站在守望塔上，雖沒有身穿铠甲，但還是充滿了肅殺的氣勢。
褚呈江倚着牆邊，看向少女，“說吧，為什麼生氣。”
已經冷靜下來的冰帝有些别扭，嘴硬道，“我才沒有，隻是嗓子不舒服，所以講話聲音大了點。”
“是嗎？”褚呈江可不信。
少年人低頭湊到冰帝面前，看着那雙明顯飄忽的眼睛，頓時就笑了。
“說實話吧，我不會告訴别人的。”
冰帝猶豫了一小會，還是開口，“其實吧。”
“早上聽到你和雪兒結契的時候，我确實是特别生氣的，我以為她自甘堕落，居然會糊塗到淪為人類的奴仆。”
“後來當我知道你們的關系是共生之後，也就沒有很生氣了，但就是感覺不舒服，就好像……我被抛棄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