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菲,爸爸多久才會回來?”我知道依然依戀着父親的羅西南迪已經等得開始焦慮,天色慢慢暗下來,遠方的夕陽開始下沉,将晚霞渲染得一片绯紅。
“再等等,如果天黑了爸爸還不回來,我們悄悄去找他。”我和羅西南迪排排坐在垃圾堆中間的臨時小房子前面,雙手撐臉,目視着天空中火紅的球體一點點下墜,感受久違的在冬日無所事事曬太陽的悠閑時間。
我們沒再到處翻垃圾,今天一無所獲……好吧,我當然知道是為什麼,父親去找海軍交涉,會得到什麼樣的結果我們誰都不知道。面上不顯,我心裡也忐忑得很,但在羅西南迪面前,我得保持鎮靜。心理年齡上我年長了十幾歲,怎麼也不能在年齡個位數的小孩子面前露怯。
如果忽略掉周圍彌漫的久久不散的詭異氣味,夕陽落下時,餘晖照耀下,連垃圾山都沒那麼令人讨厭了——那些偶爾露出一角的金屬、塑料、碎玻璃之類的反光材料,反射着金紅的光芒,點綴着偌大的灰沉沉的垃圾山。這場景讓我甚至一度聯想到從前看過的電視劇裡,人們歡歡喜喜穿着紅衣服,用鈴铛、彩燈和彩帶裝扮松樹,在大雪天裡歡慶着過聖誕節。
這裡存在着許多教會,教義各不相同,即使有着獨特的教會節日,也沒有聖誕節。
我得說點什麼轉移注意力。
“我在書上看到,有個地方的人,他們信奉的教會教義要求做到十誡*,不過這不是重點,這個教會會把他們信奉的神的生日定為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也是一年的終結和新一年的起點,叫聖誕節。”
我指指天上的太陽,“在那天,人們會穿漂亮的衣服,用鈴铛、彩帶和小燈裝飾樹——得是一年四季的常綠樹,而且樹形是三角形,傳說會有駕駛着麋鹿拉車的雪橇的白胡子老爺爺給每個在床頭挂了襪子的乖小孩送禮物。”
這當然是美好的謊言,實際上都是家裡長輩送的,但現在不需要講得這麼細緻,反正除了我也沒人再知道。
“什麼是雪橇?”
“生活在冬島的人會使用的一種交通工具,因為常年下雪,雪橇可以在厚厚的積雪上較快移動,不過得讓動物幫忙拉車。”
“怎麼送禮物,給每家敲門問好再進去嗎?”
“等晚上人們睡着以後,從煙囪裡爬進去。”
“爬煙囪不會很髒嗎?如果沒有煙囪的話怎麼辦?”
“不知道,白胡子的老爺爺很厲害,總有辦法把禮物偷偷送出去。”
“給世界上的每個小孩嗎?這個老爺爺怎麼知道是不是乖小孩?”羅西南迪好奇的問我,“如果老爺爺送的禮物小孩不喜歡怎麼辦?”我睜大眼睛看着羅西南迪無辜的小臉,好家夥,我又得扯淡了是麼。
“大概遵守十誡的就是乖孩子吧,具體我也不知道。不喜歡送的禮物就扔掉、送給别人,怎麼都可以,禮物送出去那刻就不再屬于老爺爺,想對禮物做什麼都是收到禮物的小孩的自由。”
“那可以提前許願想得到什麼禮物嗎?就跟看見流星許願一樣,這樣老爺爺就不會送不喜歡的禮物。”我拍拍他的腦袋,心裡咂嘴想羅西南迪想得可真美,不過就是因為美好所以才會有那麼多關于聖誕節的故事吧。
“你可以試試看。順便想想你會要什麼禮物。”面對小孩子天真美好的想法時,我認為比較好的做法是不反對也不贊同,用比較中性的語言回應以示鼓勵。
小孩子天真單純一點會比較可愛吧……
“想了就會有嗎?”這個問題非常紮心,但我也隻好用萬金油式回答他想了不一定有,但不想一定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