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扭打成一團，黃漢秋一條腿跪在地上：“你别亂動，到時候别讓人誤會了。”

成朝眼皮跳了跳，他擡起頭，太陽晃得人眼睛疼，成朝偏開頭，手放在後脖頸……汗出一堆。

“到底是誰在亂動，是因為誰咱倆才摔了？”成朝沒好氣道。

黃漢秋拍了拍褲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嘴角勾起：“那麼大個蟲，你不是看了也害怕，也沒站穩？現在這個局面明明是咱倆共同造成的。”黃漢秋說的真像那麼回事，反正成朝确實覺得有點道理。

他站起身，往黃漢秋腿上踢了一腳：“彎下腰。”成朝看着黃漢秋寬闊的後背，扭頭時帶出的脖頸線條，跳了上去，“你要是慢得跟個樹懶一樣，那咱倆就是倒數了，到時候顯眼得要死。”

黃漢秋聽他這話，加快了腳下的速度，忽然說：“我發現你真得很白。”

成朝有點無語，他想說你不白？但話到嘴邊覺得弱智又收回了，“閉嘴，不嫌害躁？”

黃漢秋可能不太明白：“不就是我壓你身上了？這有什麼可害躁的？”

成朝：“……”他閉上嘴，不再說話。

兩個人連續兩趟跑完後，也不是末尾那個。

體育老師身邊站着的老師笑着說了一句：“你班這倆帥哥怎麼回事，就這麼不情願？”

成朝心裡想：對，不情願。

話被别人替他說出口，是班長同桌袁歆：“老師，黃漢秋情不情願我不清楚，反正成朝肯定不樂意。”

成朝笑了笑，倆人對視一眼，一塊去看黃漢秋，黃漢秋和她關系很好，他叉腰，“袁歆你怎麼回事，你怎麼知道成朝不樂意？”

袁歆沖成朝擡了擡下巴：“是不是？”

成朝從黃漢秋身邊路過，男生隊伍解散，他說：“對，不情願。”

黃漢秋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原地，看着成朝遠去：“……”

回到教室以後，成朝發現黃漢秋這人意外得老實。他看了好幾眼黃漢秋，剛想主動說點什麼，但看見黃漢秋蹩着的眉頭，臉色也鹹鹹的，又閉上嘴。

明明是黃漢秋把他壓在了地上，為什麼這人看着這麼委屈？也不叫委屈，應該是很煩。

他煩什麼？

成朝忍不住開口：“我說句不情願你就成這樣了？”

黃漢秋轉頭看他，眼裡水汪汪的。成朝看得頭皮發麻，他想說你能不能别用這種眼神看别人。

黃漢秋嘴巴動了動，還是後面的劉梓世替他說出來了：“黃漢秋細皮嫩肉，可能是剛剛皮膚挨着地上的草了，他刺撓得慌。而且草坪被人踩來踩去的，他一想到自己的皮膚和别人腳底的灰親密接觸，他就更……”

成朝：“更什麼？”

劉梓世：更刺撓得慌。”

成朝眨了眨眼睛，和他對視，又轉過來頭看黃漢秋，黃漢秋還是一副眼睛水汪汪的死出樣。

成朝看着他的表情，鬼使神差道：“讓我看看。”

黃漢秋乖乖伸胳膊，話劉梓世還真沒說錯，成朝大眼一掃，黃漢秋手臂确實紅紅一片，他收回手：“你撓的。”

黃漢秋：“？”

黃漢秋哦了一聲，擺正身子翻開書看。劉梓世食指撓着臉：他那大兄弟在幹嘛？

成朝忍無可忍，把手裡的筆一放：“那你想怎麼辦，回寝室？”

黃漢秋一挑眉：“你怎麼知道我住宿了？”

戴假發，男的，這個班的。除了你黃漢秋還有誰？

可能是成朝眼神像在看傻子，黃漢秋沒一會兒反應過來，“不用，我沒那麼矯情。”

成朝深呼吸：“嗯。”

過了一會兒黃漢秋小聲嘀咕道：“我就是想用涼水沖沖。”

快到上課鈴聲打響，成朝看了一眼表，忽然站起來。

劉梓世：“？”

黃漢秋：“～”

成朝扭頭看他：“出來。”

黃漢秋乖乖和他出去。

等帶着黃漢秋從水龍頭那回來，成朝還是覺得自己有病，但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他沒什麼好抱怨的。

“你還覺得刺撓嗎？”

黃漢秋看了看手臂：“好多了。”

成朝想說你為什麼不自己去，但腦子轉了轉，黃漢秋這神經病什麼幹不出來？

黃漢秋把校服外套套身上，又恢複了平時吊兒郎當的狀态：“你覺得我娘不娘？”

成朝在一旁罵他那個死德行，突然聽到黃漢秋說這話，愣了愣。他瞬間就想起他媽媽了。

“娘點好啊，娘這個字多好。”成朝頭也不回進了班。

這下換黃漢秋愣了，他站在原地，浮上腦海的記憶和往事冒了個頭又輕輕松松散成一片細沙，流到四處，最後消失。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嘴角勾起一個幅度很小的笑容。

他看着成朝揮趕劉梓世的身影，笑着進了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