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半天，成朝被袁蕭拽住來了張合影，這人拍完馬不停蹄地發了朋友圈。

袁蕭是喝點酒就很容易幹傻事的人，看來他那車是暫時開不回去了。

“成朝，我得先走了，我要去找她，你自己吃去吧。”袁蕭盯着朋友圈看了半天，自己擱那委屈起來了。

成朝揉了揉眼睛，很酸。

受不了于是在心裡罵他莫名其妙，當然也有自己的一份，他也很莫名其妙。

他有種和黃漢秋說好的話談好的事都不算數的感覺，整個人腳底下空空的。

成朝再一次認證自己是容易多想的人，站起身走了：“我才不吃你那剩飯，你那醉意多半是裝的，趕緊滾蛋。”

被戳破的袁蕭心裡一個激靈，結完賬忙往樓下跑。

相比于袁蕭的速度，成朝就慢了許多，他一步一步認真走，慢慢走，确保自己每一步都走的準确無誤，沒有半路中途跑進哪個店裡或者一個踉跄和人撞上，雖然這個點已經沒什麼人了。

終于下到一樓，這個時候，袁蕭早就打車跑去找他想見的人了吧……其實他也挺想找的。

成朝又看一眼手機，把心裡那簇那越燒越旺的火苗使勁按下去。

路過洗手間的出口，有人猛地一個轉彎，可能是沒料到這種地方還站着人，那人使勁收回力氣才避免和成朝撞在一起，但還是擦了個邊，兩人都晃了晃身子。

那人穩住身形，上前問：“你沒事吧？”

他說完，就見被自己撞住的人跌進一個人的懷抱，那個人比他高一點，黑色的大衣包住成朝的身子。

他忍不住去看那人的臉，長得是真好，被他撞住的人長得也好，這人眨了眨眼睛，一時間忘了說話。

“沒事了，你走吧。”黃漢秋低頭盯着懷裡的人看了一會兒，才擡眼。

見剛才那人還愣在原地，他微笑着動了動手指。

“哦哦。”那人如夢初醒一般，小碎步跑了。

成朝皺緊眉，他覺得自己摔傻了，不然為什麼迎接他臉的不是冷硬的地闆磚而是溫暖還帶着黃漢秋氣息的懷抱。

做夢了吧……他努力睜眼去看清眼下的狀況。

頭頂上打下來的光，啧，晃的他眼疼，成朝看清楚身前站着的人是誰後，整個人下意識往外躲。

黃漢秋禁锢住他，哪都不讓他跑。

他的嗓音夾雜着冷意，讓成朝又想起前段時間下的大雨，和他一樣，他察覺出黃漢秋有些不對勁。

“醉了就一個人亂跑，不怕出事？袁蕭人呢，他沒有管你，直接去找言言了？”黃漢秋說話語速很快，舌根底下壓着煩躁。

“言言是誰？”成朝眉皺得更狠，使勁掙脫黃漢秋的懷抱，可他掙得越狠，黃漢秋抱得越緊。

成朝呼吸一時間都不順暢了。

“袁蕭喜歡的那個女孩，就叫言言。”黃漢秋回答他。

原來是這麼回事，叫的可真親密……成朝不受控制地去想些有的沒的，在酒精的催化下，他那些平時隐藏的很好的，不展露在外的情緒此時一股腦全湧出來，像開閘洩洪一樣，誰都擋不住。

他突然來了一股勁兒，猛甩開黃漢秋，衣服也往下掉，黃漢秋一愣，上前就去抓他，兩個人半拉半扯間，成朝身上那件淺色大衣快掉到了地上。

黃漢秋自然而然也就見到了成朝手臂上那塊青紫，很明顯，在白的晃眼的皮膚下一瞬間就讓黃漢秋的目光聚集在此。

黃漢秋也說不準那一刻他是怎麼了，隻覺得壓在舌根底下的那股煩躁發散到身體的每根神經，每處細胞，中途又被點了把火，還惡劣地扔來一把柴火，燒得他整個人血脈偾張，耳鳴的嗡嗡響擾的大腦不能正常思考理智分析，手上的勁兒是他察覺不出來的粗暴。

“這是什麼？”黃漢秋力氣大如牛，按住成朝肩膀就把他往廁所裡帶，三兩步就把他拽到自己剛才待過的隔間。

剛被人打掃過，此時還彌漫着一股怪異的香氣，成朝有些受不了這些味道，低頭捂住臉。

他想弄清自己身處的位置，但是那股香味直往他鼻腔裡鑽，惡心的他要把喝下去的酒全吐出來。

因為擡手捂着臉，那青紫“傷痕”直接怼到了黃漢秋眼前，在顯得有些昏黃暖調的光源下讓人容易想入非非。

他瞬間就想起在酒吧裡那衣着單薄的小男孩往他身上貼的畫面，不由自主把他們和成朝聯系起來，這麼想後，他又在心裡狠狠罵了自己幾句，他們不配和成朝比，光是想一想就讓人惡心。

但是……怎麼還有牙印，淺淺一圈，黃漢秋仔細盯着那塊皮肉看才能看出來。

“這是什麼？”他又問，好像成朝說不出令他滿意的答案，他就不放成朝走。

成朝聽笑了，他挑眉，晃了晃腦袋，擡眼和黃漢對視，兩個人誰也不肯退讓，彼此視線中的空氣“滋滋”響着。

他回想起剛剛黃漢秋親密地念着别人的名字，為什麼非要像叫小名一樣，相同的字還念兩聲，成朝那點醉意這會兒洶湧地滲入四肢百骸，他胡亂中想，看來袁蕭沒機會了啊。

成朝臉上幾乎帶上了挑釁的神情：“你猜猜？”

黃漢秋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看着成朝的臉定了幾秒，柔軟的發絲被他從額頭捋到後面。

成朝視線移到他的額頭，心裡哼了一聲，扭頭不看他，想撞開他的身子從隔間裡出去。

黃漢秋擋着路，手上突然一使勁，抓得成朝悶哼一聲，手指都麻了。

他不可思議地看向黃漢秋，見他從兜裡掏出來一個皮筋，然後三兩下半紮起頭發，又斜眼看了成朝一眼。

這一眼像帶了冬天凍得邦硬的冰碴子一樣冷，霜雪順着他的眼尾蔓延至全身。

成朝吓了一跳，這和他見過的任意一種模樣的黃漢秋都不同，席卷而來的侵略性肆意地充斥着這一小方天地，渾身彌漫着低氣壓，嗓音低啞，手上動作強硬，氣息冷得不行。

成朝沒見過，所以沖擊力更大，他被震在原地，臉上的表情有些崩。

知道自己被他吓着了，後知後覺的丢臉爬上脊背，他更是連一秒鐘也容忍不了，擡腿就要開門往外走。

手指被人輕而易舉地握住又攥在一起，黃漢秋往前走兩步，把成朝抵到牆上，低下頭，噴灑出來的溫熱氣息糊了成朝一脖子。

急不可耐，焦躁，脾氣不好，生氣，成朝一瞬間想了很多，思緒沒斷之前回應他的是黃漢秋不容反抗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