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速度慢，到家的時間就晚。

成朝從自己車裡翻出來一個小型電子表，拿在手裡轉了轉，時間顯示晚上十一點整。

他開車開了足足半個小時才開到了家，不知道比平常慢了不少。

睡着的人沒醒，看起來好像很抗拒叫醒服務，成朝猶豫半天，愣是沒一嗓子把他吼醒，而是溫溫柔柔地念他名字。

成朝覺得自己夠溫柔了。

“喂，醒醒……到家了。”

成朝說一半估計考慮到倆人的關系正式做出了改變，所以硬是在中途轉了個彎，使自己尾音更加缱倦，話說出口的那一瞬間雞皮疙瘩就不客氣地裹滿全身。

黃漢秋沒動作，連抵抗睡意，一些掙紮的動作都沒有。

成朝：“……”

估計是剛才被自己惡心到了，他安靜了幾分鐘，才重新叫黃漢秋的名字，這次正常了許多。

“黃漢秋，黃漢秋？”

車内除了成朝的說話聲就隻剩下了平穩綿長的呼吸聲，成朝盯着他的睡顔看了好一會兒，不忍心打斷，但又覺得睡在這裡不太好。

再次準備張口，黃漢秋的姓第一個音都念出去了，成朝腦内靈光一閃，突然改口，試探性地說：“秋天？”

那兩片閉得死緊的眼皮忽然一擰，然後顫抖片刻，也不知道是做夢呢還是裝的，黃漢秋保持着一副難受的樣子半天，最後終于不情不願地看向成朝。

成朝挑眉，他突然覺得黃漢秋早就醒了。

“你……叫我？”

黃漢秋伸出手指，極不自然地摸了摸臉，眼神飄忽不定。

“早就醒了吧？”成朝開車門，把他拽下來。

黃漢秋踉跄一步，順勢歪他身上。

一下車就被冷空氣糊了一臉，他不滿意地皺皺眉，左右來回看看，一縮脖子，抓住口袋裡成朝那隻手：“怎麼這麼黑！？”

“你别一驚一乍的，停車場今天不知道發什麼瘋，沒以前亮堂，但也不至于看不清路。”

成朝見着黃漢秋沒出息死拽着他不放手的樣子，覺得好笑。

這麼看，還挺讓人有保護欲的。

黃漢秋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突然讓成朝産生了這樣的想法，粘糊人家半路，最後為了躲拳頭老老實實站直了身體，沒再一直不要臉地壓着他。

按電梯鍵，上樓，在家門旁四處觀察……這人渾身上下寫滿了“我很激動！”

成朝把門打開的時候，瞥見黃漢秋擺着嫌棄臉揮了揮空氣，好奇問：“你幹什麼呢？”

“有那誰的氣息。”黃漢秋收回手，擡頭又到處看了看，眉頭間能夾死蒼蠅。

成朝：“……”

不用想都知道他說的是誰。

兩人對視，黃漢秋先一步進了屋，随後悠哉悠哉聽到了身後的成朝說：“那我以後不讓他來就是了。”

一股電流從尾椎骨直蹿上腦門，成朝一句話給他整的突然很興奮，黃漢秋想都沒想過自己的身體有一天竟然變成了這樣。

他眼神放光，扭頭要看成朝，被成朝單手掐住脖子按回原位，被推着往卧室走。

算起來，這是他第二次來了。

黃漢秋四處打量，嘗試找出與上次來不同的地方。

巡視一圈，房間布置，東西擺放位置沒有大問題，成朝雖然不明白他在幹什麼，但顯然他看起來比較享受。

成朝脫外套脫到一半，朝卧室裡看。

黃漢秋心情頗好，頂着張又冷又漂亮的臉在自己床上坐着，神态放松，從腰腹一直到小腿，再簡單普通的姿勢，放到黃漢秋身上就意外地發酵出了特殊的氣味，很吸引人。

黃漢秋手移到了下巴，托腮繼續打量他平時生活的住處，休息睡覺的地方。

後腰彎出的弧度，手背上的青筋，看到發酸的眼睛擠出了生理性眼淚，被他随手抹掉，眼尾吊着無所謂的态度，可成朝知道他看得很認真。

眼淚被抹掉的時候，成朝收回視線，内心一個念頭閃過，突然想估摸一下黃漢秋現如今的身高。

成朝的眼神在床上坐着的人身上掃了一圈……他覺得黃漢秋應該和當年的個子是一樣的，沒變，還是那個高度。

但他不一樣，他變了。

所以，他現在和黃漢秋一樣高了？

之前被他甩下的那幾厘米，這麼多年，竟然是長出來了。

這麼亂七八糟地想一堆，成朝心裡倒沒多少波動，外套松松垮垮堆在腰間，壓出褶皺，成朝低頭看了看，三兩下拽下來扔到近邊的餐桌椅上。

黃漢秋将這一幕收進眼底，這會兒好好仔細瞧一瞧成朝，男人早就比當初還要鋒利成熟，肩膀寬闊腰窄腿長。

他其實也算是時刻發散着生人勿近氣息的那類人，和現在的自己一樣。

但不過成朝的冷到底有哪裡和他不同，是渾然天成的雄性荷爾蒙，魅力從頭發絲延伸至腳跟，每一處皮膚都令人血脈偾張。

看人的第一個眼神或許會覺得他不好接近，但是不超過三秒，他眼裡寒冷逼人的情緒就會軟下去，化開，引着人向他靠近。

很像初秋的風，雖然有點涼但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