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霜眉心一動。
其實風城風流花心這一點,她是知道的——前一世身在局中窺不破,死後回想起來,她分明是欽定的女主,可風城的那些溫柔,不光是對她一人的,而是雨露均沾地灑到了書中每一個女子身上。
他愛她,但不偏愛她。
可是不偏愛,那還能算是愛麼?
沒想到被這惡毒女配一語道破,扶霜的心情有些複雜。但倒也沒有什麼,這惡毒師妹不知這一世吃錯了什麼藥,性子變了不少,但倒無形之中幫了她一把。
扶霜借此機會,恰好冷冷淡淡地一偏頭,看着風城,準備聽聽他要怎麼解釋。
風城眼神明顯一閃,才勉強擠出一點兒笑,道:“師妹你别胡說,我哪有每次下山都帶女子回來?”
呵,男人,還想不承認?明月眠立刻接道:“嗯嗯,我說錯了。”
“師兄每次都不止帶一個漂亮姐姐回來,是帶好幾個漂亮姐姐回來,”她笑嘻嘻地加重了語氣,“三五成群,佳麗三千呢!”
風城:“……”
扶霜:“……”
兩個人顯然都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不約而同地愣了一下。
風城是不知道該怎麼把這場面圓回去,而扶霜……
不知怎麼的,她聽見這話,反倒生出了幾分好笑的感覺。即便風城再怎麼多情,也沒到後宮佳麗三千的程度,而這位明姑娘如此添油加醋,言之鑿鑿……
明明是愛慕她師兄,前世一直對扶霜咄咄相逼、争風吃醋的人,卻說出了這樣的話來,扶霜不由得失笑。
這樣像是雪堆出來的一個人,即便笑起來也是清冷的。
她這時候笑起來,風城倒是神情一凜,眼看着想瞞是瞞不過去了,眠眠今日不知道是怎麼了,忽然這麼說,簡直讓他下不來台,風城猜測着許是看到自己帶霜兒回來,撚酸吃醋了。
他隻好飛快在心中打了個腹稿,看似誠懇地解釋道:“霜兒,我從前是帶過一些女子回來,那都是我從兇獸口中救下的可憐人,無家可歸,所以才暫時帶回了天玄閣……并無别的念頭。後來替她們找了人家,便都送下山去了,并未留在我身邊……真的沒什麼。”
這話說的,這麼急着撇清關系,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了。明月眠正想反唇相譏,再挑撥一下,還沒張口,聽到扶霜冷淡地“嗯”了一聲。
還以為他會說出什麼來,果然還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就這樣便想打發她?
她已經不是前世那個他說什麼、便無條件相信他的傻姑娘了。
扶霜面上淡淡,内心卻冷笑了一聲。
風城以為她是信了,頓時松了一口氣。
明月眠則是完全震驚了。
嗯?
就嗯???!!!
明月眠瞪大了眼,那雙水汪汪的眼睛裡寫滿了難以置信。
不是,就這麼個漏洞百出的說辭,你就接受了?扶霜你給媽媽清醒一點啊!
她扭過看過去,剛好瞥見扶霜唇畔的一抹還未散開的笑意。
明月眠第一反應是,真好看。
随即她狠狠回過神來,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明月眠很想掰開扶霜的腦子看一看,裡面是不是除了劍訣功法這些東西,其他的什麼也沒有。怎麼人家說什麼你信什麼啊,一點兒警惕心都沒有,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家人父女從小不教你要防範不懷好意的壞男人嗎?
……哦,扶霜可能還真沒有。明月眠想起來,在這本小說的設定裡,扶霜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兒,從小無依無靠,自然沒有人從小給她這些示警教育了。
唉。明月眠在心裡歎了口氣,看來喚醒漂亮姐姐,讓她認清渣男真面目,都得靠她了。
任重道遠啊!
總而言之,這一茬被輕輕揭過了,明月眠也不好再提,那顯得太刻意了。扶霜仍是抱着明月眠,一路到了她的卧房中。
天玄閣閣主明夜已在明月眠房中等着了,看到了自己的寶貝女兒豎着下山參加試煉的,現在卻是橫着回來的,登時慌了。
“怎麼了眠眠?”明夜沒注意到抱着自己女兒的是誰,也沒分半個眼神給自己剛剛跪來的大弟子,湊過來問,“哪裡傷到了?不怕啊,跟爹說。”
明月眠一張臉被他揉得亂七八糟,掙紮了下,剛穿進來,要管這人張口叫爹還是有點别扭,但看到對方那明晃晃的一臉擔心,又無奈了。
“……爹,我沒事。”明月眠低聲道,“真的。”
風城也道:“師父,師妹隻是腿軟了,沒受什麼傷。”
扶霜面無表情地将明月眠放在鋪着軟墊的黃梨木椅子上,抱劍退到一邊,冷眼看着他們父女師門親熱的模樣。
風城在旁邊反複說了好幾句,明夜還是不放心,又是撩袖子,又是探靈脈,确認真沒什麼大礙才收回手放下心。
“你回來了。”明夜咳嗽了一聲,那個威嚴肅穆的閣主便又回來了,他看向風城時才注意到旁邊的生面孔。
他方才還以為抱着明月眠的是閣中哪位女弟子,現在才發現不是,皺了下眉問:“這位是?”
風城介紹道:“這是扶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