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霜聽不見她的腹诽,聽了這話眉頭皺得更緊了,懷疑而探究地盯着明月眠看,想從她的表情中辨别出這話的真假。
她真的對我很有敵意!明月眠看出來了,一陣心碎,沖她彎了彎眼睛,表示自己真沒說假話。
扶霜:“……”
她一拂袖,轉身進了内間。
“啧。”明月眠看着對方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歎了口氣,心道,“女兒這是叛逆期到了,不生氣不生氣,我不生氣,千裡之行始于足下,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慢慢來慢慢來,肯定有一天能把這冰山融化!”
嗯,勇敢眠眠,不怕困難!肯定可以的!
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喝了口方才扶霜給她倒的茶水,突然覺得心髒跳得還是有些快。
都是被那巨龍吓的,到現在都驚魂未定呢,對她一個恐高還不會使劍的穿越者來說,真是太難了。
明月眠捂着心口,心想,我犧牲真是太大了!
所以!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如果這一回的結局還是原小說寫的那樣,那她真的會吐血三升!在小說裡光看文字描述就要氣炸了,如果是穿到這裡來還要沉浸式地親眼所見,那她是會真的炸!
所以!扶霜你千萬不能辜負媽媽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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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玄閣很大,明月眠一整個白天都沒再見到扶霜,不知道她去哪裡逛了,到天色擦黑才回來。
也許是不想跟明月眠共處一室。
明月眠倒不擔心這個,她不願跟自己待在一起也罷,隻是……不會是去風城私會了吧?這可不行!
她看着剛從外面回來的扶霜,問:“姐姐,你剛剛去哪兒了?”
扶霜瞥她一眼,并不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口吻冷淡疏離:“怎麼,天玄閣有什麼我這‘外人’去不得的地方麼?”
明月眠噎了下。
“不是的……”明月眠在心裡歎了口氣,看來還是很防備她啊……她帶過了這個話題,不再問了,轉而道,“姐姐,熱水已經準備好啦,我已經洗過了,你去洗麼?”
扶霜掃了眼對方微濕的漆黑發尾,“嗯”了一聲。
明月眠十分殷勤地領她去了浴堂——其實也就在隔壁,兩步路的事——但明月眠還是帶她去了。
“姐姐你洗。”她彎着眼睛,一屁股坐在浴堂門口那個小馬紮上,“我在這裡等你。”
“……”扶霜扶着門框,有些無語,“你坐在這裡等什麼?”
“等你洗完一起回去睡覺啊。”
“我不認識路?”
“不是。”明月眠聲音低了點,“怕你待會兒又不回來了……”
扶霜看着面前垂下去的那個腦袋,紅衣少女看上去挺失落,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扶霜覺得多半是裝的,可她不明白對方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
下午沒有羞辱她,沒有警告她,一副人畜無害、跟她很親熱的樣子,是要做什麼?
事出反常必有妖。扶霜沒有松口氣,反而内心警鈴大作。
她默然片刻:“我不回來去哪裡?”
“那誰知道呢?”明月眠皺着小臉,見旁邊的草地上長着朵野花,就手欠地薅了過來,“下午你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你去哪兒了……”
她還是忍不住,還是問了:“是跟我師兄在一起麼?”
扶霜一頓。
果然還是問這個。她内心冷笑一聲,這小丫頭片子的手段和表現也許和前世不一樣了,但内裡卻還是如出一轍。
如出一轍的在意風城,便也是如出一轍的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
她下午當然不是和風城在一起,現在的她怎麼可能去找那男的?但扶霜卻不說,而是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如何。”明月眠十分老成且憂愁地歎了口氣,“你們出去,怎麼不帶上我啊?太不夠意思了!”
扶霜不知道為何,起了些惡劣的心思。前世這人是如何向自己炫耀她和風城如何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别人插不進他們之間的,現在她也想以牙還牙,全部還給她,讓她嘗嘗是個什麼滋味。
“我和他出去,為何要帶你?”扶霜輕輕一笑,“我們是郎情妾意,你在旁邊,算什麼呢?”
郎情妾意?!
這四個字哐當一下砸在了明月眠頭上,簡直暴擊,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扶霜欣賞着她震驚的神色,唇角微翹,有些得逞的開心。
明月眠愣在那裡,手裡的野花直接被她握成了一把花泥,扶霜不等她回答了,直接進了浴堂關上了門,冷冷淡淡的聲音從溫熱的霭霭霧氣之中抛出來——
“你先去睡吧,這麼晚了,我還能去哪兒?我哪裡也不去,待會兒會回去跟你一起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