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遲擡起臉的瞬間,偵察機裡的柳淩月便一眼認出他就是自己早上在廢墟裡遇到的受傷蟲子,隻是,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臨時醫療點不僅僅是個治療傷患的地方,也是一個重要的戰後災民安置通道,去到那裡報道的蟲子都會得到妥善的安排,一般情況下,駐守安置點的士兵也不會任由災民四處亂跑。
江遲對周圍的變化毫無所覺,一心往前走,直到他背後的衣服被什麼東西揪住,連帶着他整個身體都被提了起來。
“咦……”江遲神色迷茫地轉頭向後望去,是一隻長得很好看的蟲子,他不由得一愣,歪頭笑道,“你真好看。等等,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
這反應果然不太對。柳淩月心裡這樣想着,手指松開了江遲的後衣領将他放到地上。
“你好,請問需要幫忙嗎?”柳淩月兩步繞到江遲跟前,一邊暗暗觀察着他。
在下來之前,柳淩月就猜想這隻蟲子根本沒去過醫療點,也因此他的症狀加深了,現在近距離接觸,對方表現出來的一舉一動更是印證了他的想法。
“幫助……”江遲順着柳淩月的話想了想,激動地說道,“帽子,我的帽子丢了。”
柳淩月耐心地問道:“除此之外呢?”
“要找帽子,黑色的,用毛線織的,這麼大的帽子,很貴。”江遲着急地伸手比劃着,全然聽不出柳淩月話裡的真正意思。
柳淩月頓了頓,就着江遲的話應道:“在哪丢的?”
“不知道,不記得了。”江遲搖搖頭,滿臉無辜的模樣,“你能幫我找到它嗎?”
柳淩月直接道:“不能。”
就算找得到,他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浪費時間去做那種事,一頂帽子而已,又不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哦。”被拒絕的江遲失望地低垂下頭,傷心道,“那再見了,我要去找我的帽子了。”
柳淩月立即伸手拉住江遲,哄道:“你那個帽子我記得已經很髒了,就算找回來也不是很好看,不如再買個新的。”
江遲認同地點點頭,轉眼卻道:“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沒有錢買新的。”
柳淩月道:“我可以出錢幫你買。”
“真的嗎?”江遲又驚又喜,高興得連聲道謝,“謝謝哥哥!”
見江遲手腕上光秃秃的,身上的衣着也很樸素,柳淩月猜想他應該是沒有光腦的,于是又補充道:“我現在有些不方便,等回去後我再找些零錢給你,好嗎?”
柳淩月身上很少會帶現金,以至于現在他根本拿不出一分錢來取信江遲,不過好在江遲如今的大腦信息處理器目前正處于停擺狀态,也生不起什麼質疑來,柳淩月說什麼,他就信什麼。
“哥哥住在哪裡?到時候我怎麼去找你?”江遲一臉傻乎乎地問道。
“沒事,我找得到你。”柳淩月一心二用,思考現在他到底是要找别的蟲子把眼前的少年帶走去做檢查,還是直接把他帶上偵察機,等巡邏結束後再一起回去。
“不對啊,哥哥怎麼會知道我在哪?難道你是打算跟蹤我嗎?”江遲語氣天真,表情無邪,眼裡是滿滿的好奇。
柳淩月抿了抿唇,随手關掉剛打開的光腦。
料想這隻蟲子也不會乖乖聽話待在原地等救援,還是把他抓到偵察機裡湊合一下好了。
柳淩月用肉眼粗略評估了一下江遲的身體狀況,不像是需要急救的樣子,耽擱一陣子應該也沒什麼大礙。
“哥哥怎麼不說話?”江遲走近柳淩月,眼神疑惑地看着他。
對上那雙澄明清澈的眼睛,柳淩月無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哥哥?”
柳淩月定住身體,一言不發地伸手抓住了江遲的手腕。後者被這突然的動作吓了一跳,下意識想要甩開,然而柳淩月力氣很大,他沒能掙紮動。
江遲有些委屈地擡起頭,“哥哥抓着我的手幹什麼?有點痛。”
柳淩月自小生活在行為粗狂的軍雌圈中,極少見過有雌蟲這樣講話,當下便有些不自在地松開了手,腹诽道:這麼嬌滴滴的語氣,實在不像是隻雌蟲,說是亞雌倒還像些。
“你的體溫有些高,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嗎?”柳淩月一邊問,一邊回想偵察機上的應急醫療包裡都有什麼藥物。
“不舒服?”江遲搖頭道,“我感覺挺好的呀。”
柳淩月懷疑地看着他。
“就是頭有點暈……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江遲自己晃了兩下腦袋,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