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禮不是第一回做這種事了,柳淩月很是無奈,道:“你怎麼總做這種奇怪的事情?”
“當然是因為關心你,所以才會這麼做。”莫問禮習慣性地回答,又道,“我挑了好幾個呢,要是今晚這個你看不順眼,明天再換……”
柳淩月直接打斷莫問禮的話,道:“不需要。類似的話我都已經說厭了。”
話落,柳淩月又覺得心虛,大概是因為昨夜裡,他已經悄然打破了自己曾經立下的誓言,他擄掠了一隻雄蟲,并打算背着所有蟲子将他藏匿在自己身邊。
對此事毫不知情的莫問禮猶自說道:“你把他當做工具來用不就行了?他們服務行業都很會讨客戶歡心,你隻要做出要求,他不敢不從。”
往常這個時候,柳淩月應該會反駁,表明自己并非那種輕易可以放下心防的蟲子,更别談去接受一隻陌生又讨厭的雄蟲。就連他接受江遲,雖有部分原因是被情熱期的本能所驅使,但更多的是他确确實實被江遲說的話引誘了,他并不甘心止步于此,他還想要更為廣闊的未來。
為此,他必須放棄什麼,來得到另一件想要的東西。
受迫于現實,屈服于命運,這是幾乎所有雌蟲的必經之路,而今,他也一一走過。
莫問禮又說了些什麼,神遊中的柳淩月并沒有完全聽進去,等他回過神來,也沒有要接話的意思,直接說道:“那些雄蟲你要麼送走,要麼拿去給其他蟲子用,我不需要。”
柳淩月态度堅決,滿臉不在乎,看得莫問禮一陣沉默。
莫問禮歎息道:“淩月,我真的很擔心你。我問過程醫生,他說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很不穩定,情熱期的加劇紊亂隻是一個開始,你本來就有些濫用藥劑,再這麼發展下去,你的情況隻會越來越嚴重。接受一隻雄蟲,是你現在最好的保守治療方式。”
柳淩月愣了一下,恍然明白過來是先前他要求莫問禮帶來安撫藥劑,使其産生了誤會,但真實情況他又不可能告訴他,隻能模糊道:“那隻是個意外,我的身體如何,我自己還能不知道嗎?”
莫問禮神色幽怨地看着他,不信任道:“那可難說,你一向是很能忍的。”
這麼多年來,莫問禮也就隻見過柳淩月這一個例子,誰敢相信,居然有雌蟲活到快四十歲,都沒有與任何雄蟲有過親密接觸。
臨走時,莫問禮依舊不死心地問柳淩月:“真的不要嗎?介紹的蟲子說那隻雄蟲口碑很好,也沒什麼怪癖,一定能叫你滿意。”
柳淩月連連揮手打斷莫問禮的話,他都有些覺得莫問禮現在不是他的副官,而是個不要臉的皮條客,他都推三阻四了,還這麼糾纏不清。
“反正蟲子已經在路上,送是送不回去了。”莫問禮掙紮道,“你要是改變主意,随時可以跟我說,我馬上安排到你房間裡。“
柳淩月已經懶得再說什麼,不耐煩地瞪了莫問禮一眼,意思是:“滾吧你。”
他也知道莫問禮是出于關心,但是聽着那些再正确不過的規勸,他心裡就是很容易生氣。
牆壁的另一邊,沒有聽到柳淩月有明确拒絕的話,江遲心裡便有些忐忑不安起來,但他轉眼又想到,他已經表現得很柔順了,然而柳淩月卻一直對他不假辭色,這種腦子一根筋的雌蟲,要他迅速看上其他雄蟲,難度應該還是蠻大的。
論起乖巧聽話,知情知趣,江遲也不覺得那些在“雄蟲尊貴無比”的社會思想熏陶下成長起來的雄蟲能比得過他。
流浪的這些年,江遲見過不少雄蟲,就算是出生底層的雄蟲,沒有出色的能力,也沒有正經的工作,他們依然覺得自己比雌蟲厲害,有着更高的社會價值,也天然地認為有了關系,雌蟲的一切就屬于他們,可以被他們随意掌控。
但柳淩月想要的絕不是依附一隻雄蟲,成為他的附屬品,反過來還差不多。
江遲确信自己跟那些本土雄蟲不一樣,雖然一樣是吃軟飯,但他絕不會做軟飯硬吃那種沒品的事。
時間悄悄過去,等聽到開門的聲音的時候,柳淩月才驚覺自己竟然在洗浴室的走廊外邊站了這麼久。
“洗好了?”柳淩月看向從裡面緩緩走出來的江遲,不自覺皺起了眉。
江遲毫無所覺般,臉上笑意洋洋的,甜聲道:“讓長官久等了。”
柳淩月道:“我沒有在等你。”
江遲乖巧地“哦”了一聲,沒有反駁他的話。
回到醫療室的路程不長,但江遲并沒有因此放棄攻勢,眼睛所能搜尋的一切信息都有可能成為他的話題,在他發現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和柳淩月身上的十分相似的時候,他不禁喜上眉梢。
“長官,我們的衣服好像哦。”江遲狀似不經意地開口。
說完,江遲就見柳淩月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看着他,語氣有些鄭重地說道:“你以後不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江遲愣住,不解道:“哪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