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把這種事宣之于口,或許是因為他心底并不認同這種做法,隻是不得不這麼做。
正直,但是又不那麼固執,遵守原則,但又很識時務的雌蟲。
這一瞬間,江遲想了很多,他想他或許可以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柳淩月,隻要他需要。
“長官,”江遲輕輕地叫了一聲,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在那之前,我想确認一下你的職位,我聽見你的下屬叫你‘将軍’,你在紫荊星有多大的權勢?”
聽到後面的話,柳淩月不由擰起眉,他就知道,這隻雄蟲并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麼老實,其身份也絕不會是流浪雄蟲那麼簡單。
但柳淩月并沒有發作,他會給這隻雄蟲一個坦白的機會。
想到江遲如今已經是軍團裡的預備役後勤兵,早晚都會知道他的身份,柳淩月便也沒有隐瞞,說道:“我軍銜少将,在這紫荊星不敢說權勢有多大,但我是此次參與平叛的三大指揮官之一。”
紫荊星主凱提斯已經是過去式,主星來的指揮官在紫荊星便代表着一手遮天。
江遲也不傻,腦筋一轉就想明白了,他心情愉悅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對柳淩月說道:“那我就放心了。”
見江遲笑得越高興,柳淩月心裡的壓力就越大,這隻雄蟲到底是什麼來頭?難道給他僞造身份之外,還要幫他擦屁股?
冥冥中已經預知到真相的柳淩月,他并不想要這樣的預知。
但是蟲子已經拐上了飛行器,也過了莫問禮的眼,丢着不管的話隻怕更說不清。
柳淩月隻能告訴自己:接受現實。
“說吧,你身上有什麼麻煩?”
面對柳淩月淩厲得好像能看穿一切的眼神,江遲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并不自禁地帶上恭敬的語氣,請求道:“您能給我一個身份證明嗎?”
聞言,柳淩月便了然于心,問道:“你是黑戶?”
江遲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紫荊星的蟲子。”說罷,他又歎了口氣,“這事說來話長。”
“那你就長話短說。”柳淩月道提醒道,“我隻需要知道重點,比如,你有沒有複雜的身世,在紫荊星又做了些什麼。”
江遲很有自己是個麻煩的意識,怯怯地笑道:“長官,我的來曆很簡單,我是被蟲販子拐賣來紫荊星的,至于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這隻蟲子在撒謊,甚至是毫不掩飾地告訴他,他在說假話。
柳淩月為此感到費解。
見柳淩月隻是皺眉,沒有對他發怒,江遲心中越發坦蕩,繼續說道:“我在紫荊星的生活沒什麼好說的,我想長官你也不會感興趣,隻除了淩霄鎮,我曾經在那裡的地下工廠工作過,不過長官不要誤會,我是倒黴被他們抓進去的,後來千辛萬苦才找機會逃了出來。啊對了,我還被他們下了精神控制,這是他們為了控制工廠内部的信息流通而慣用的手段……說起來我感覺很久沒發作過了,應該是長官你給我做的精神梳理的時候,無意間幫我拔除了他們留下的精神指令,真是太謝謝長官了!”
江遲笑容滿面,把憋屈說出來的感覺真的太好了,最重要的是,這些麻煩會有蟲子替他解決,他再也不用自己整天提心吊膽了。
被轉移了壓力的柳淩月面沉如水,心想他真的撿了個大麻煩回來。
“你老實在這待着别動。”留下這句話,柳淩月便大步走出了醫療室,轉身去找莫問禮。
在駕駛室找到莫問禮,柳淩月略一猶豫,還是說道:“副官,你有個新任務。”
莫問禮正在玩單機小遊戲解悶,聽到這話,不由迷惑地扭頭看向柳淩月,問道:“什麼任務?”
前面不是才說要休假嗎?
柳淩月坐到副駕駛上,靜默了好一會兒,再開口卻是問了個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你有沒有覺得,我的運氣似乎越來越差了。”
“有嗎?”莫問禮不解,輕聲笑道,“我記得你以前對這種說法向來都是嗤之以鼻的,現在是怎麼了?”
柳淩月道:“隻是突然之間發現,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
倒黴事簡直是一樁接着一樁。
莫問禮安慰道:“矛盾一直以來都有,隻是集中爆發了而已,你不必想太多。要我說我才是倒黴呢,攤上你這麼個長官。”
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柳淩月由衷笑了出來,十分贊同地說道:“你說的沒錯。”
“……”莫問禮動作遲疑地關掉小遊戲,正襟危坐起來,盯着柳淩月的眼睛說道,“為什麼我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别是你又給我找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