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憶暖聞言,緩緩擡起頭,她不想讓媽媽擔心,想笑一笑,卻發現笑不出來。
無奈,她隻能拼命地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沒事,就是昨晚睡覺前看了一部鬼片,所以做噩夢了。”
“真的沒事?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蘇憶暖可能自己不知道,但看在眼裡的黎婉清卻很清楚,她拼命擠出來的笑容,跟苦笑沒有任何區别......
“真的沒事,媽媽,我就是沒睡好覺,我喝點水,待會兒再去睡一覺就好了。”
“那好吧,喝完了就快去休息。”黎婉清清楚,這個時候逼問不會問出什麼。
蘇憶暖回到房間,把門關上,本想去床上躺着,奈何心裡的傷口再次裂開,她無力地靠着房門,身體緩緩滑了下去,整個人都蜷縮在了門旁。
蘇憶暖把頭埋進臂彎,不自主地回想起了初二之前的事。
顧離寒......
從某一天起,她再也沒有回想過那之前的事。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
那之前的生活,處處都有他的影子......
了無音訊,一走了之。
她埋怨顧離寒,也讨厭他喜歡的東西......
那些與他相關的事物,都會讓她想起他......
蘇憶暖緩緩站起身,慢慢走向床,躺上去後,整個人縮成一團,抱住自己心愛的大棕熊玩偶,把臉埋在上面,閉上眼睛,漸漸地睡着了。
上午11:50,蘇憶暖醒了過來。
雖然隻補了幾個小時的覺,但蘇憶暖臉上的氣色好了不少。
她走出房間準備去餐廳吃飯。
放假的時候,蘇憶暖家中午都是12:00準時吃飯。
吃飯的時候,黎婉清還是說出了心中的懷疑。
“暖暖,你是不是想你寒哥哥了?”
“沒有,媽媽您說什麼呢?我想他幹嘛。”
“可是我們暖暖從懂事起,除了那個時候,寒哥哥一家突然搬走,還沒有哭過呢。至少,沒有那麼傷心地哭過。”
蘇憶暖聞言,不禁身體一僵。
原來,顧離寒對她影響這麼大。
“哎呀媽媽,我早上不是都說了嘛,我昨晚睡前看了一部鬼片,被吓着了,晚上睡覺還做了噩夢,我在夢裡被吓哭了。”
“好好好。但是不管怎樣,媽媽希望你不要怪寒哥哥,那孩子很懂事的,當年或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隐吧,你要理解。”
“知道啦媽媽。”
蘇憶暖雖嘴上這麼說,可是心裡卻覺得,什麼難言之隐都是借口,以前她跟顧離寒之間哪有什麼不能說的。更何況,走了那麼久,什麼消息都沒有。
狗屁理解。
讓顧離寒什麼的都見鬼去吧,以後都不想聽見這個名字了。
吃完飯後,蘇憶暖回到房間,坐在書桌前,想了想,又走到床邊,蹲下,伸手從床底下拉出一個箱子。
一個紙箱子,被透明膠封的嚴嚴實實,看得出封的人當初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
蘇憶暖跑到書桌旁拿起一把美工刀回來蹲坐在紙箱前,用美工刀小心翼翼地把膠劃開。
裝着照片的相框、一本相簿、生日賀卡、生日禮物......
全是關于顧離寒的。
他送的禮物,他寫的賀卡,有他的照片......所有與他相關的,都在這個箱子裡了。
當時,蘇憶暖抱着期待一直在等他的寒哥哥,然而等來的隻有時間帶來的虛無。
她放棄了。
收拾好所有與他有關的東西,本來打算扔掉,可當她抱着那個箱子走到垃圾桶前面時,終究還是舍不得。她害怕——害怕扔出去的那一刻——她的寒哥哥,就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所以這些東西,一直被留到了現在。
一件一件地把所有東西看完,再好好地放回去,封好,推回到床底下——蘇憶暖覺得該把一切放下了。
既然他走了,不辭而别,又何必強求什麼呢?
至于這些東西,存在就是存在,就算扔掉了,那些回憶也無法抹殺掉,索性讓它們留下吧。
但,離開的人早已離開,過去的生活也早已過去,何必再抱有執念呢?
就讓一切随風飄散吧。
再見了,寒哥哥。
再見了,顧離寒。
蘇憶暖走回到書桌前,拿起一張草稿紙,折成一架紙飛機,又來到窗前,對手中的紙飛機哈了一口氣,随即用力一扔,紙飛機奮力向前飛去,又猛地開始下墜。
手扶着窗台,蘇憶暖輕輕說:“是時候,該放下了。”
蘇憶暖此時是否真的放下了沒人知道,但紙飛機飛出去的西北方向,有一座城市,叫青州市,青州市有所學校叫青州市第一中學,青州市第一中學的高二1班,有位學生叫顧離寒。
青州市第一中學,高二1班。
“喲,寒哥疊紙飛機呢。”
聞言,少年眼皮略微一擡,瞥見說話人後,垂眸,一邊繼續鼓搗手中的紙飛機,一邊漫不經心道:“啧,不會?寒哥教你?”
“什麼玩意兒?不就一個破紙飛機嘛,爺随手就給你折一個,讓你看看,什麼才叫——‘紙飛機’。”話音一落,男生伸手抓過自己的草稿本,撕下一張,胡亂折了一通後,捧在手中360°欣賞了一圈,不由得點了點頭:“要不,咱倆比比?”
少年擡頭望向男生,彎唇一笑,露出了小虎牙:“寒哥就沒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