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麻子的關注點卻有點奇怪:“你怎麼幫他說話?”
我忙否認:“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紅影是真心給你賠罪的,你看,還有酒呢!”
二麻子沒說什麼,接過酒,晃了晃,神情複雜,我見他這樣,也不好開口再說什麼,怕說錯什麼話觸了他心裡那根弦。
而且,我也感覺到不對勁——我為什麼要幫紅影說話?下一刻,我腦内竟浮現出來昨晚月下那個紅衣人的笑意,彎起來的眼尾是一抹豔紅,合着在他唇角飄蕩的鮮紅發絲,妖媚得吓人,吓得我差點就彈起來了。
本來我還想幫紅影解釋他不是故意要害死二麻子的兄弟,這是一切突如其來的大火才導緻的結果……但我這樣幫紅影,二麻子會不高興。
所以我沒說了。
二麻子低頭看着酒壇裡的清酒喃喃着,聽不清喃的什麼。
他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忽地就擡起頭來看着我,問:“他怎麼不親自來?”
“他是真的有事走不開。”我認真地。
二麻子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抱着酒壇出去,我便跟上去,他也不理我,徑自地走着,若我沒認錯的話,他走的方向是去往旋風寨的。
我跟着他很快就上了山,山路邊青草郁郁,長得快有人高了,清明過後的草木經過雨水的沖刷,呈出了新綠。
可能也是這清明雨水的緣故吧,一路走過去,泥地猶是未幹的,而且,我看不到半點山寨的痕迹,若不是之前去過旋風寨,該會認為此山就是一座普通不過的山罷了,哪有什麼山寨呢?
二麻子帶我走到一個青草較稀疏的地方,那裡比較空曠,青草也比一路走來半人高的草矮小多了。
這裡很安靜,偶爾有幾隻黑鳥飛過,但隻是吱喳一兩聲,不擾人。
空曠的地上有四座簡樸的、用泥土堆砌起來的墳,墳前隻有一塊木牌,沒有其他物品。
也是,那宓羅門基地被燒得渣都不剩了,還能埋點什麼?
二麻子說,大成哥的墓埋了幾壇好酒,三甩子的是幾件新衣,四佬的是幾支治刀傷的藥,五幺子的是幾隻叫花雞。
二麻子把抱着的清酒酹在幾座墳前,喃喃着,又是聽不清在喃的什麼。
我見狀,不禁雙手合十在墓前拜了拜。
二麻子的酒酹完了,就抱着空的酒壇,坐在墳前,不說話,閉上了眼睛。
為了他的人身安全,我就找個地方陪他坐着。
二麻子一坐便是一個時辰,也是蠻厲害的。
他就這麼一動不動地坐着,我好幾次都忍不住起來探下他的鼻息,确定他沒有一個想不開就陪他兄弟去了。
但幹坐着對身體不好。期間,我偶爾起身甩下胳膊,轉個圈,翻個跟鬥,喝口水(其實就是坐不住),所以在一個時辰後,不像二麻子一樣腿酸麻得站不起來。
我見他一臉不甘,用手撐地試圖站起來但身子一歪就失敗,就知道他一定是幹坐得腿麻,使不上勁,無奈地笑了一下,伸手去扶他起來。
“所以說啊,幹坐着對身體不好。”
“你沒說。”二麻子說。
“說了,你太投入沒聽見。”我很認真地回應他,但其實心裡也不清楚我剛才有沒有說過。
大概是說了的吧?
“顧青硯。”忽地,我被連名帶姓地喚了聲,有點猝不及防地心裡都猛跳了下,但轉眼看見二麻子認真的神情,我心裡更多的是欣喜,他到底還是接受我這個朋友了。
“嗯,我在。”
“能和我一起備桌酒席嗎?我想最後送他們一程。”二麻子的聲線低沉,“就當是餞行,我和他們的最後一桌酒。”
“好。”我點點頭,“我們回绛湖再買點酒吧,然後斬些燒雞、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