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城西濟世醫館李藥師,一日完成交易,1438兩
……
這就是官府多年尋覓未果的、能作為最有效證據的記錄!
原來他們是真的沒有冤枉聽梅軒,這些記錄是真的存在的……
“小夥子,還有什麼疑問嗎?”許是看到我吃驚的表情,老人家笑了笑,問了我這麼一句。
我鼓足了勇氣,看向了他,問道:“前輩,我不明白,既然聽梅軒不是被冤枉的,事情的真相也不是你為了滅亡聽梅軒而不擇手段的忘情負義之人,為什麼面對這江湖上這麼多人的責罵聲音,你不把真相說出來?”如今孤梅前輩已經逝去了,可這江湖上對我面前的這位老人家的責備卻從未少去,就比如先前衙門遇到的那位老哥……況且,這些責備往往都是他不該承受的。
“讓他們罵呗,罵我比罵她好多了。”老人家卻是滿臉無所謂地聳聳肩,“隻要那些人一天找不到這記錄,聽梅軒一天都是安全的,自然會有堅信他們清白的人站出來保護它不會被拆了,我也就保護一下這個……曾經的家吧!”
“而且,罵我一個瘋老頭子又有什麼關系呢?可她不一樣,她是完美的,我又怎麼忍心去破壞這一份完美呢……”
這一刻,我總算深刻地領略到半山茶館老闆娘所說的話了,那句話,沉沉地往我心上壓了下來。
“知道了真相後,又能如何呢?”
确實,不能怎麼樣,我也做不了什麼。
最後,和煥挽着黃台前輩的手,準備出去遊曆了。
道别的時分,我不想再打擾他們了,就朝他們揮揮手,輕聲地說了句“再見。”便先行穿過水簾離去。
臨别之際,身後傳來了和煥的聲音,她對我說:“等到绛湖鋪滿紅花的時候,我會回來看你的。”
我回頭朝她溫柔地笑了笑:“嗯,好。”
之後,一個人下了山。
我就這麼一個人走下了山,總有種莫名的落寞之感,一路上就連山風刮過,吹動草木的唰唰聲都聽得格外清晰。
兩個人往,一個人返,想來還真有點孤單……哎,矯情個什麼勁兒呢?我拍了拍被午時陽光曬得發紅的臉,幾個快步走去山澗邊,撩起袖子捧起水洗洗臉,也拍點水珠子到手臂上涼快涼快,歇息夠了才繼續上路。
現在就我一個人了,不着急趕路,也不用為了去找尋什麼東西而作停留。
我很快就離開了寒梅鎮,但心裡忽然有個什麼念頭,在冬雪鎮停留了一會兒。
如飯店老闆所說的,現在冬雪鎮大街小巷還有哼着聽梅軒曲子的,我也就好奇地逛了一圈,在聽到了婉轉悅耳的幾支曲子後,心滿意足地離去。
隻不過,當中一曲凄婉的調子卻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昔有佳人堪絕代金雀兒钗發上戴
燕兒啼細柳擺一晃又十載
你看那韶華啊落滿塵埃落地呀雀兒钗無人收埋
無人收埋呀空自嗟
這個調子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孤梅的結局,我甚至都不禁去想,在這個江湖裡有着太多的無可奈何了,見證的故事多了,我也漸漸有了這樣的想法:我其實不過是個江湖過客,一個旁觀者,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改變不了什麼。
反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隻讓最後的歎息添上一筆濃重,并且再拖長了些。
凄婉的曲調和着我腦子裡悲哀的想法,使得我人也低沉下來,行走的腳步也緩慢許多。
不該是這樣的,我跟自己說,其實就算事情是怎麼樣的,到底也該有個真相,不能因為真相的沉重悲傷而放棄它。
我嘗試制止腦海裡回蕩的悲傷旋律,去回想在冬雪鎮聽到的一些調子歡快的曲子,輕吟出來:
三月三,青石闆,風車轉……
旅程還要繼續,我哼着歡快的曲調,踏着輕快的腳步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