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臘八,得吃上一碗臘八粥,那甜糯的粥香可是讓人回味無窮。
蔔淵是生在淮安的人,這地區裡沒有吃臘八粥的習慣,他也隻在跑到中原的時候有幸嘗過兩次,那甜甜的味道讓他記憶深刻,以緻于今年既然都到了绛湖一帶了,幹脆就跟同行的人打了聲招呼後,摸上綠苑的路,打算去蹭兩碗臘八粥。
綠苑的掌門為了廚房不被炸掉,把那些“廚藝絕世”的人都從廚房裡驅逐了出去,分别負責洗材料、添柴、找調味料之類的工作。
自然地,“廚藝絕世”的玉殊也被驅逐了出來,然後找了個負責清洗材料的活兒。
蔔淵是來蹭臘八粥的,不幹活總覺得不好意思,于是就去幫忙搬柴,可搬完了就沒事可做了,随即便坐到了玉殊旁邊,忘我地唱起歌來:“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咕嘎咕嘎……”
“……”玉殊默默洗着紅豆,默默看了身旁的人一眼,這人似乎總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模樣。
蔔淵生來便是富家子弟,吃好住好,就算離開了家,還是有不少人照顧的小少爺,在這大冷天的,他不但不覺得有多冷,反而渾身充滿活力,似乎還噌噌地冒着熱氣。
用一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綠苑老大的話來形容,他就像一隻冒着熱氣的肉包子。
而雙手正在冬日裡的清水……或者說是冰水裡翻滾的玉殊覺得他的手都快沒有知覺了。
或者說不禁地就想靠近一下身旁這隻熱氣騰騰的肉包子——趁着蔔淵在忘我地“咕嘎咕嘎”時,悄悄地就往他身邊湊近一點點、再一點點……
直到蔔淵“嘎”完,好像要察覺到什麼察覺過來似的,玉殊反應迅速地立刻閃回自己原來的位置,若無其事地繼續拿出一袋蓮子,放到盆裡洗着。
轉眼間又瞥見蔔淵又開始晃着腦袋唱起歌來了,就又悄無聲息地湊過去——蔔淵要唱完了,又馬上閃了回去……原來輕功還能這麼練!?
如此往複幾遍後,忘我唱着歌的小少爺總算察覺到了什麼,轉過頭去就問還在裝作無事發生,正在洗小米的玉殊:“你很冷嗎?”
玉殊頓了頓,坦率地點點頭。
結果,下一刻,蔔淵咧嘴就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冷!”接着就繼續晃着腦袋忘我地唱起歌來:“門前大橋下……”
“遊過一群鴨……哇啊啊啊啊!”蔔淵剛唱了兩句就忽然被“寒冰掌”襲擊了,隻見剛剛還在洗着小米的玉殊忽地就一手呼他脖子上,頓時把他整個人都冰得跳了起來,待到那冰似的手收回去時,蔔淵覺得他背脊都開始發涼了。
“你不是說不冷麼?”來自始作俑者勝利似的目光。
“……你赢了!”蔔淵驚魂未定地看着面前的白衣小少年,開始慶幸虧得現在不是夜晚,不然分分鐘吓死個人,這根本就不像是活人應有的溫度嘛!
感慨完後,蔔淵還似乎怕寒冰掌再次襲擊似的,飛快地就跑走了。
隻不過,不久之後,玉殊肩上一暖,隻見這個小少爺不知從來買來的一件帶着一圈柔軟絨毛球的大紅鬥篷蓋到了自己身上,那軟毛蹭的臉頰都癢癢的。
“這是我從家裡帶來的,嫌它太熱一直沒穿過,不過你肯定合适,送給你好了。”
緊接着,對上的便是這位小少爺溫暖的笑容。
時隔多年,那件白毛絨球邊的大紅鬥篷已經不合身了,但它仍是一塵不染的、安靜地躺好在一隻小木箱裡,旁邊還有一隻垂着長長兔耳朵的布娃娃陪伴着,同樣打理得幹幹淨淨。
兔子娃娃偶爾會感慨一下當初主人好像很後悔把它抱回家,它也曾一度以為自己要被扔掉了,能生存到現在也太不可思議了。
紅鬥篷聽了,便也感慨了一下,就算自己已經不适合主人了,但到底也懂了一個事情:“其實主人不會舍得扔了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