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聽聞這熟悉的聲音後,絕霄閣的幾個兄弟臉上也恢複了神采:“閣主!”
“哎哎!我來啦!”蔔淵小跑着蹦跶了過來,可跳脫的的腳步在他目睹大師兄略顯沉重的背影後,戛然而止,“怎、怎麼了?”
“……”大師兄緩緩站起身來,把手裡的木盒子遞給他看,“劍斷了。”
木盒子裡正安靜地躺着那玉制劍柄和一些劍身的零零碎碎,在外邊陽光的照耀下,跳脫着金光,卻映照出了蔔淵一時間吓得變白了的臉:“——怎麼回事!?”
“昨天師兄和虞天山莊主打的時候斷的……”五師兄說完,蔔淵就一激動伸手差點要拎起他的衣領,但他最終還是竭力克制住了自己,生生收回了手,幾乎是咬着牙地問了聲:“現在人呢?”
“莊主就是躺在地上那個,死掉了,師兄的話就跟小師弟說的,讓紅影帶走了。”五師兄垂下了眼眸。
“紅影!”蔔淵頓時就一瞪眼,一個轉身就要出去——大師兄下意識地伸手要攔,可他卻在觸及到對方肩頭的一瞬間又生生停住。
“魇華教離這北狼山不遠的,你知道在哪嗎?”而蔔淵仍是察覺到了什麼似的,轉過身來看向大師兄。
“你知道我不會說的。”大師兄卻是收回了手,搖了搖頭。
“你什麼意思?”蔔淵不可置信般地瞪大了眼睛,眼睛裡更冒出了火氣。
“你打不過,去了是送死。”大師兄很是直白地——使得蔔淵一激動之下一手拎上了他的領子:“那你呢?你什麼意思?他失蹤了你就這麼幹站在這裡!?”
“蔔大哥!”我忙喊了聲想阻止一下這即将到來的暴風驟雨,可無奈我一時間想不出什麼措辭來,而我身旁的五師兄已經整個人彈了起來——
“哎你!你别扒拉我哥——”五師兄剛要上去扒拉蔔淵的手,但這時得不到回應的蔔淵已經松開了手,轉身就走……
大師兄依舊一言不發,反倒是蔔淵感覺到有什麼不妥還是不甘似的,又回頭看了一眼,“不攔我了?”
“随你。”不料,大師兄隻是沉沉地應了一句。
“……你說什麼?”蔔淵不可置信般地,“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想我做什麼?”大師兄反問了句,“像你一樣為了救個人抛下這裡一切事務,不顧剛從牢獄出來的同伴,不管山下還在等待的一衆人?當然,怎麼選擇都是你的自由,我從不願以這些來勸你,約束你,這些事,我向來隻願意約束我自己……所以,我說,随你。”
“……”蔔淵這才真正轉過身來,對上他的目光,“那你的意思就是,你不管了?”
大師兄卻移開了目光,轉而低身繼續去撿地上的劍碎。
還是五師兄一把揪住蔔淵的衣袖開的口:“他怎麼可能會不管!絕霄閣主你怕不是傻了吧!”
蔔淵:“……”
“冷靜了嗎?冷靜了就聽我說兩句。”大師兄把碎片都撿完後,蓋上了木盒子,遞了過去,“拿着。”
“……噢。”蔔淵便乖乖地接過了盒子,點了點頭。
“你的感受我知道,但當下不是你着急就能解決的事情。”大師兄說罷,叫上我們一起,先離開了這個充斥着血腥味的地方。
在下山的路上,他慢慢地說給我們聽現下的情況,我聽得出來他的聲音裡很是疲憊,但他都強忍着。
甚至說出來的話都冷靜地可怕,若不是方才目睹他幾乎是顫着手去撿的劍柄,幾乎都要不敢相信他能冷靜至此:
“既然人是讓紅影抱走的,那暫時來說是沒有危險的。”他平靜地,“我們現在先回去。”
“你信他!?”蔔淵問。
“我信。”大師兄說,“紅影這樣的人,要殺一個人根本不需要多費勁,既然他是來救人的,那麼就可以肯定人在他那是沒有危險的。”
“你傻了嗎?他、就他那個紅毛瘋狗!”
“上次我讓他幫忙,他做到了。”
“……”蔔淵聞言一怔,良久才憋出一句——“我靠!我就知道你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
大師兄隻是搖了搖頭,沒再回應。
我望向他,隻見他眉眼裡盡是疲倦,或者說,自從他看到了斷了的劍後,眼眸裡的光采便黯去了。
他确實是很在意的,我也不知道他要怎麼在這麼點時間内冷靜下來,興許是多年的老大生涯讓他練就而成的本領罷?即便是遇到什麼事,也得第一時間想到顧全大局的安排……
但是,這種本領……要是可以的話,誰會想去曆練呢?
走近在他身側,我甚至能感覺到一股寒氣——我仔細看了看,在他後腰不顯眼的一處,有一點淺淺的血痕,正冒着寒煙,我認得出來,這是初雪樓鄭流風的劍法,眼前的這個人,分明也是個傷員,卻仍是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帶領着我們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