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門外尚有千秋雪’最初的意思。”那店家仰頭飲盡了杯中茶,“但後來連愈那娃子的出現,讓這句話多了重意思,也有了後續,”
“四、五年前吧,清流出去了什麼地方,讓那些人發現了,他們設計引誘她到西雪嶺。清流這妹子想也是好奇自己母親的蹤迹啊,跟綠久離打了聲招呼就出去了。”他道,“其實,與其說是偶然發現,倒不如說那些人從來就沒有放棄過,畢竟那可是藏着趙家天師秘密的大妹子,還有着她娘的天賦。”說罷,他歎了口氣,“門外尚有千秋雪,也就是說,大妹子的門外還有當年千秋雪留下的孽債啊!那些人,那些前塵往事,就好像積了千秋的雪那麼厚那麼多!還好綠久離告知了大妹子的兩個師兄,他們立刻就趕去了西雪嶺。最後,連愈這娃子把那些孽債全部清理幹淨了,這也就是後來,人們為它接上了下一句話:‘欲掃還請連家翁’,算是為這樁糾纏多年的事情畫上了結尾。”
原來,當初在臨京城那位大夫聽來的,大師兄為了一個姑娘大敗一衆武林高手的事情就是指這個啊!我頓時略有所悟,大師兄之所以沒有跟我們提起這件事,也不是因為他後來失戀了,而是……而是!?我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既然當初大師兄都把這些孽債清理幹淨了,那麼眼下這句話再度浮現、大師兄不讓大師姐“自投羅網”的事情,又算是什麼?
也難怪他們都這麼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不過,我眼下還有另一個疑惑,而坐在我一旁的花花師姐把它問了出來——“為什麼是‘翁’呢大師兄也不是多老啊!?”
“可能因為掃雪的老翁更形象?”店家聞言便笑了。
“诶?對了,我們還沒請教前輩您是……?”我忽地驚覺,眼前這位身材豐滿的中年男子,好像知道很多事情,而且稱呼我師父是一口一個綠久離……
“我?胖子我叫應天,是你們師父的忘年交~”店家說完,起身就進廚房捧了幾碟小菜出來,“走了一天,餓了吧?”
這家客棧不算得上大,但很整齊,好像也沒有很多人,很安靜,這一晚上睡得還是挺舒服的。
我想我已經是起得很早了,但當我半眯着朦胧的睡眼推開房門出去後,看到了二師兄正拿着抹布,認真地擦拭着掌櫃台,一旁的壁櫃已經幹幹淨淨的,正如他的一身白衣,也不知道他到底多早就起來了,今天的他還束了高高的馬尾,幹淨利落。
“應叔出去了,我幫他打掃一下。”他說。
“那麼早出去?”我驚奇至于還有一絲慚愧,我到底是為什麼會覺得今天自己起得很早的!?可是我轉頭看向窗外,分明就是天剛蒙蒙亮的時分啊!
“昨晚我說要去西雪嶺,他今早天沒亮就說要出去幫我看看情況。”二師兄一邊細細地擦拭着案台的瓷花瓶,一邊說,“這裡離西雪嶺很近。”
“原來師父還有這麼好的朋友啊!”我笑着感慨了一下,然後也去端來一盆清水,“我也來幫忙打掃一下吧!”
快到午時,應天叔叔就回來了,他踏入門後一抖他的棉外套便抖落了紛紛雪末,我見狀去給他遞去了杯熱茶。
他跟我們說,現下的西雪嶺變了很多,且眼下正值雨雪天氣,叮囑我們萬事小心。
分明已經是初春的時分了,但是這裡位于極寒地帶,厚厚的積雪并未融化,而且我也明顯感覺到這裡的天氣寒冷得多。
應天叔叔喝了杯茶後,其實關上了門窗,再謹慎地看了看四周,才小心翼翼地湊過來跟我們低聲道:“西雪嶺多了個地下室,我翻來了地圖,小心拿好。”說罷,他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卷紙,遞到二師兄手裡,“裡邊還有機關,破解辦法我都寫紙上了。”
我們告别了應天叔叔後,踏上了山路,看着路徑兩旁被撥開的一堆堆積雪,像是應天叔叔很貼心地先替我們開了路,剛上山的那段路還挺順利。
在我們臨走前,他還遞了把傘給我,說防着下雨。
“應天叔叔人真好。”我再次感歎道。
“對啊,人那麼好,做的菜又好吃……”花花師姐一邊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一邊感慨着,“天都沒亮就起來忙活了,天啊,老娘都要困死了……沒想到師父還交了個這麼好的朋友!”
“可我總覺得他還瞞了我什麼……”二師兄看着手上的那卷紙,不知道在想什麼。
随後,我們就跟着那紙上畫的地圖走了,我們決定先去那個地下室看看。
深入山嶺後的氣溫更冷了,天上飄起雪來,有點遮擋視線,但我們照着紙上的标志走,倒也算走得順暢。
應天叔叔也太厲害了吧?大早上出去一趟的功夫,就給我們帶回來了這麼多正确的信息。
我也沒想太多,山上的風雪越來越大了,前面的路白茫茫的一片,樹木枝葉上也挂滿了霜花。
二師兄的背影也是一片白的,都快要融入那風雪之中了,若不是他那高高束起的馬尾,在風雪之中飄飄蕩蕩的,我和師姐跟在他後面可能早就走散了。
但事實上我們也真的走散了——走着走着,前面樹枝上堆積的厚雪忽地塌了下來,下一瞬間就好像有什麼機關收到了信号似的,周圍的樹木竟轉動了起來,兼雜着無數銀镖飛向我,我們面前的景況突變,二師兄反應很快地揮劍擋下所有銀镖後,站在我和師姐身前,疑惑地低頭看着應天叔叔給的紙——下一刻,我和師姐面前忽然出現了一粗壯帶着厚雪的橫枝木。猛地朝我們一掃!我們猝不及防地滾後了好幾步,待整理一番正要追上去時,周圍的格局卻已經不知道變幻了多少了!這機關……不,這是什麼陣法被啟動了吧!我伸手扶了一把師姐,幫她拍了拍外衣上的雪末,此時周圍的樹木已經靜止了,但地上抖落的霜雪足以證明它們确實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