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應天,還是那個小姑娘。”他說,“就算我再這麼自投羅網,又或者是把那姑娘推出法壇……到底也改變不了什麼。”
聞言,我不禁又轉身看了看他,擔憂地喚了他一聲,而他隻是朝我笑了笑。
“沒事,在江湖飄了這麼多年,這些事也見得多了,很多時候,我們也不過是江湖上的過客,自然也沒法去改變什麼。”大師兄說的這一番話,雖是在陳述事實,可我心裡抗拒它,心裡總有一道聲音在抗議着:不該是這樣絕望的。
“我隻是放不下,舍不得,于心不忍。”大師兄聲音低沉,“人與人之間,感情這種東西啊……”
“就算知道結局可能沒想象中的那般圓滿,也想去努力一把。”他繼續說道,聽着他這把溫柔的嗓音,漸漸地,壓在我心上的東西被搬開了。
這才是我心裡想要的感覺,也才是那個,被許多同門當成信仰般存在的大師兄。
就算預料到不盡如人意的結局,就算一次次的希望換來一次次的絕望,也不對未來的日子喪失希望。
曾經,有人問過大師兄,既然明知道改變不了注定的命運格局,明知道希望會換來失望,為什麼不幹脆放手。
大師兄隻道是人生來便注定會死,又為何那麼多人為了過日子而打拼,努力地活下去。
“但是,事實上他确實已經走遠了。”二師兄的聲音清清冷冷,此時卻能感受到一點溫柔,“你也該放下了。”
“是啊……”大師兄便笑了,“去挽留一個早已遠走的人,太累了。”
他說完“累”後,幹脆就挨到了二師兄肩上,“累啊,你肩膀借我靠靠。”
然而不久後,我就聽到身後大師兄又說了句:“你這瘦的還硌人的。”
随後,二師兄回了他一句:“弱雞就别挑三揀四。”
此時天色漸晚,我不必回頭也知道受了重傷的大師兄是需要好好歇息一會兒的了,在他笑說一句“死傲嬌”後,我們又陷入了一片安靜,想是他睡過去了。
當天空拉上漆黑夜幕後,我們的馬車在山林小徑上奔馳,周圍的樹木挺高大,遮去了不少光線,想到師兄還在休息,我便更專注地盯着前路看,盡量減少馬車的颠簸。
不久後,前路隐約透出點點亮光,似乎不遠處就是出了山林的城鎮。
也正好讓我們歇一晚上。
想着,我不禁加快前進的速度,向着光源奔去,可當我穿過這片山林後,發現這不過是一塊山林間的空地,它的正前方,還是一片黑漆漆的樹林,這裡的光要亮些隻不過是因為少了高挺的樹木遮擋。
正感失望之際,身後卻傳來了大師兄溫柔的聲音:“青硯,你看上面。”
“啊?”我一時錯愕,隻回頭看向他,驚訝地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就順勢枕二師兄腿上了,此刻他神情惬意,雖然臉上看起來還是蒼白得失卻血色,但毫不掩眼中神采,見我看過來後,他笑了笑,擡手指了指天上,眼裡是滿目的柔光,似蘊藏了萬千星辰:“看我做什麼?看天上啊,你最喜歡的星空。”
我方才恍然大悟地擡頭往天上望去,頓時,滿頭的星光盡收入雙眸之中,星星點點,細細碎碎,填補了我心裡的那份落差感。
“看樣子,明天的天氣會不錯。”大師兄一邊用手指卷着二師兄垂下來的頭發把玩着,一邊溫和地笑說,“一天下來也沒見下雪,真正的暖春很快就要來了。”
“或許,我們回到家的時候,就能迎來三月暖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