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都快要到天亮的時分了,屏風後邊才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轉身看去,大師姐似乎折騰完了,給自己添上了件輕薄外套,長長的頭發疲倦地垂落在肩上,但她的眼眸裡閃爍着明亮的光:“師兄,試試這個脂膏?”
這一盒脂膏打開來是淡淡的奶白色,不算粘稠,但隻抹了兩層就能遮蓋了二師兄臉上那道血褐口子。
“怎麼樣?我試了很多遍了,應該不會有副作用了?”大師姐頗為期待地看着二師兄的眼睛,如水般的眸子裡映照出了對方本應潔白無瑕的面容。
“嗯……”二師兄點了點頭。
随即,大師姐松下一口氣似的揚起了嘴角,“那就好,說起來絕霄閣主送你的那盒子還真是夠名貴的,正好讓我調出來這個……”
“呯!”她話音未落,門外就傳來了好大一陣聲響,我們一看過去,見是五師兄幾乎是跌撞着進門的,綁頭發的橘色發帶都散亂了,一頭長發炸開了似的淩亂,才露出半個腦袋,就一手緊扣上了門框,“咯咯”地響。
“我滴個娘哎你們還沒睡啊?”随即就是他頂着滿臉倦容的頭探了進來,面露驚訝卻又意識到自己發出了多大動靜而克制住了聲量,一邊朝着我們做噤聲的手勢,另一隻尚在門外的手一把把什麼東西拖了進來,聽聲音,這東西還挺沉!?
五師兄在一聲“噓——”下,一點一點地在我們眼皮底下把身後的“東西”搬了進來……那竟是一大活人!雖然此時此刻看上去雙目緊閉沒有意識,但見他胸口的起伏,分明就是活的!
随即,他把這人肩膀上的麻繩解開來。
這……
“小五你、你這是在犯罪!?”連大師姐都不禁呼吸一窒。
“沒有沒有沒有!我絕對沒有!我這是在救人!”五師兄雖急得一雙大眼睛都瞪大了幾分,但他還是維持着殘存的素質壓低了聲音:“這是我剛剛在街角那裡,千辛萬苦從那個什麼弦心的那幫人手底下撈的人!媽的老子一個人對上他們好幾個,打得可累了!救出來的時候這人都沒有意識了,軟趴趴的,都不好運走,我這才想的辦法用繩子綁起來扛走!”
“那還真是辛苦我們小五爺了啊。”大師姐便不禁地笑了笑。
“啊……你也辛苦了。”五師兄被大師姐這突然一笑整得整個人都是一懵,而在這時,二師兄便過來接手他帶回來的人,扶到了房裡的床榻上。
我留意了幾眼,這時個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衣衫上好幾個口子,有撕裂的痕迹,他的臉色還有血污,但可能因為五師兄帶他回來時的碰撞摩擦,蹭掉了不少——乃至這位小五爺的衣衫上也是血迹斑駁的。
——但他本人也沒多在意,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二師兄的臉上,幾乎是克制不住地驚叫道:“你臉好啦!?”
說着伸手就去摸——結果二師兄一句“不是”還沒說完,他臉上的脂膏就被五師兄的手擦掉了。
“……”
現場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沒什麼,天色不早了,睡吧。”二師兄擡眼看了看窗外,轉移了話題,“明天再做打算。”
天亮後,五師兄救來的人才悠悠醒轉,我見狀馬上給他端來一杯溫水。
我把他扶起來,使得他能靠坐在床上,看着他把水一飲而盡,幹裂的嘴唇才有了點好轉的現象。
“感覺好點了嗎?”我問,“要再來杯水嗎?”
“嗯……”對方嘴上應着我,可目光卻越過了我,看着床尾——倏地,他驚得瞳孔驟縮!
“這裡是……淩家!?”他驚得嘴唇都仿佛顫抖着。
“嗯,怎麼了?”我也驚訝于他如此大的反應,難道這人還和淩家有什麼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