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很多音調都很高,但是奇怪的是,即使是如此,我聽起來也沒有一點激昂、愉悅感,反而……我覺得它悲哀到了極緻。”他才緩下眉頭,卻又輕輕歎出一口氣,“像是在絕望之境中瀕死的劇烈掙紮,卻永遠無法突圍而出,中間沉了下去就像是人被絕望悲哀打倒之後的消沉,打算放棄……但是它終歸是要掙紮的,仿佛有無限想要活下去、掙破牢籠的執念,所以又突然拔高,激烈掙紮起來,可到了最後卻不能如願——這才是更悲哀的。”
……那真照這麼說,淩燕是在什麼樣的心境下才譜寫了這般絕望哀恸的曲子來呢?她經曆了什麼?又或許說,這曲子是她譜寫的嗎?為何弦心的人都會演奏它?淩燕和弦心之間的關系,恐怕遠遠沒有林昔言先前告訴我們的那般簡單。
但就在我們沉默之際,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
“青硯,我睡不着。”花花師姐散落下來的一頭長發亂蓬蓬的,隻披了件薄外套便過來了。
“我剛剛吹的曲子……是吵到你了嗎?”我略帶歉意地。
“不是。”她搖了搖頭,随即便過來一把拉出桌子底下的椅子,坐到了我面前,“我在想,弦心不是隻是跟那三聯門派有仇嗎?那他們要炸禁地,對北雲城的人們百姓動手做什麼?”
……對啊,我細細思索起來,有件事情還是挺可怕的——弦心安排了那麼多人分别行動,現下已經有的對北雲城官衙出手了,會不會反映着:這些人,在北雲城裡早已經布置好了?
“我剛剛吹的曲子,是當日北華派裡的打鬥時,弦心所用過的。”我說着,腦子裡浮現了一個極其危險的想法:“興許,我可以憑着這支曲子去祈雨巷的弦心基地裡打探一下?”
“……顧青硯。”這時,聽罷我的危險發言後的花花師姐睜大了眼睛瞪着我,“你這瓜娃子幾天不見越來越莽了!?”
“沒事沒事,我就去望一眼!保證不做什麼危險舉動……”
“你這個望一眼本身就是個危險舉動啊——你都沒點自覺的是嗎?”她不禁白了我一眼。
“青硯。”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伴随而至的是一聲柔和的喚聲,我循聲望去,那是裹着一件絨毛鬥篷的大師姐,一頭墨發軟軟地散落在肩膀上,更顯得她神情的溫柔。
她說:“你不要去那弦心基地,他們既然是早已經編排布置好了人員,你必然是潛入不進去的呀,實在是過于莽撞了。”
“也是……”我點點頭。
“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她說着,拿出了一張折疊了好幾下的紙來,拿到桌面上展開,在窗外月光的照耀下,我們可以看得清楚上面畫的圖案:大概是個城市内的鳥瞰圖,簡化了非常多,隻簡單地勾勒出了城牆和城内街道,其他的地方,例如房屋之類的就隻用了一個圈來表示。
“這是小五又去了一趟那個基地後回來畫的,可危險了,那會兒你們都不在,他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了。”大師姐說着,語氣都帶上了幾分無奈,“他說他大概是翻到了他們的一些計劃布置,回來後馬上找我要筆墨紙張,畫出來了這些。”
我仔細一看,果然看到了不少街道上畫了幾個交叉——“這些是弦心布置好的點嗎?”
“對。”大師姐點了點頭。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我便有想法了——也許,我可以去這些布置好的點察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