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魔教的人自然是到哪裡都是不受待見的。
“可是……”大師兄剛想說些什麼,但見下一刻那個少年馬上撿了地上的包子起身就跑。
他想了想,跟了過去。
而我更在意的是婦女口中的“明懸教”和“江大哥”。
“姑娘,明懸教是什麼呀?你所說的江大哥又是什麼人?”我好奇道。
“明懸教喔?就是個專幹壞事的魔教啊,喏,就是在那邊山裡頭,禍害咱老百姓可多年了,虧得江大哥——好像是說,他的名字叫做江楓,是江湖正派的大哥咧,就在不久之前哪,把這些壞東西一窩子踹了。”
“這樣啊,謝謝姑娘。”我點了點頭,随後便和大師姐一同去追大師兄的方向了。
“師兄,您剛剛想說什麼來着?”大師姐幾個快步就跑到了大師兄身側,朝他眨了眨眼睛。
“我本來想說,那個人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就算是魔教中人,也不可能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吧?”大師兄說,“隻不過,我轉念一想,那位魇華教的教主在他那個年紀,不就已經親手殺了他的老教主麼?”
大師姐:“那您跟上去做什麼呢?”
“我就是想去看看。”
說着,我們就走到了一條暗巷子裡。
我們很快就尋到了方才那位少年的身影,就在一處牆底下蹲坐着,旁邊有一個同樣衣衫褴褛的青年男子,不同于少年的是,這個人多了一身的血褐色,裸露在外的小腿上盡是傷痕。此時,他們正在分食一個包子。
察覺到我們的到來,那個青年男子馬上就起身把少年護在身後——直到他看清了大師兄的面容。
頓時,他的臉色變得慘白,一把拉起了少年就往外推:“快走!”
“不許走!”頃刻之間眼前就是一閃而過的劍光,伴随着大師兄低沉的嗓音,他的那把隕鐵所制的看起來樸實無華的劍,盡管隻是無聲地出鞘,卻吓得面前那青年一個趔趄就往地上倒,而那個少年則慌亂地又跑了回來,滿目恐慌。
“見了人就跑,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大師兄持着劍往前走去,逼得那青年往牆壁縮。
“我知道你。”不想,那人手肘撐在身後的牆壁上,用略顯嘶啞的聲音對大師兄說,“怎麼,你又為那群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做打手了嗎?”
大師兄:“為禍百姓的魔教說為民除害的人是僞君子可是些什麼道理?”
“……呵。”對方聞言後笑得略顯幾分蒼涼,“是啊,我做過的事,我無可否認……隻不過,小離,那個孩子,他年紀還小,可沒做過什麼壞事,你們能不能放過他?”
“我不知道。”大師兄的聲音柔和了許多,“事實上,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和那些人聯系過了,他們能不能放過你,可不是我說了算。”
說罷,他把劍收回了鞘,跟我和大師姐說:“我們走吧。”
“……”這下倒是讓對方愕然,“你……不是來殺我們的?”
“照你說的情況,自然會有人來負責這個事。但這個人不會是我。”大師兄搖了搖頭,随後便拿着劍轉身就走。
見大師兄離開的背影,眼前的青年仿佛松了一口氣似的,用手勢叫那個仍滿臉驚恐的少年過來,小聲地說着什麼。
我仔細地去聽,好像是在跟那個少年說什麼,自己沒有多少天可活了。
聲音到底太小了,聽不大清,不過我在他們身上感覺不到什麼敵意,便也沒再去在意他們究竟說什麼話了,随後在大師姐的眼神示意下,也跟随着她的腳步離開。
可就在我們跟上大師兄的腳步後,身後傳來了一連串的腳步聲,我回頭看去,見是方才那個邋遢的少年,此時雙眼都紅紅的。
他跑到大師兄面前,良久才憋出了一句話來:“我……我以後可以找你嗎?”
“為什麼找我?”大師兄問。
“因、因為,你沒對趙哥動手,跟他們不一樣……是個好人……”隻見那少年皺着眉頭,仿佛很艱難似地組織語言來說着,大師兄思考了片刻後,就從包裹裡拿出了一塊銀質的葉子狀飾品,遞了給他。
“嗯,好啊。”他朝少年笑道。
天氣很好,晴朗的藍天下灑落的點點金碎陽光點綴在他的笑臉上。
“我叫連愈,小弟弟你呢?”他低身輕聲地,“你叫什麼?”
“我沒有名字……”少年依舊鎖着眉頭,“之前領我回家的會唱歌的大姐姐給我取了個,叫——黍離。”
黍離嗎?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後來,大師兄跟我們說,那位少年的一句“跟他們不一樣”,對他而言,其實是很高的評價。
“因為,這說明我是從以往他們眼裡的一件兵器,到變成一個人。”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