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的時分,蔔淵聽聞大師兄昨夜放走了幾個魔教的人後,現在又一邊收拾着東西一邊問他江楓那群人會在哪裡的模樣,本來惺忪的睡眼都瞬間瞪大了。
“幹嘛?我确實對他們正正邪邪之間的恩怨沒興趣。”大師兄看了他一眼,又繼續着收拾整理的動作,此時他正罕見地把銀葉發飾别在發上。
“那你幹嘛戴着被你譽為打架會抽臉而八百年不戴一次的東西,把自己收拾得這麼好看地跑去見江楓?”蔔淵伸手就拽了下發飾下墜着的流蘇,被大師兄一把拍開後,還不滿意地撇了撇嘴。
“誰說是為了見江楓戴的?這說法聽起來好吓人啊搞得我是去跟他相親似的……”
“那你……”
“我自己喜歡,不行?”
“……行行行,就是我怎麼好像在哪聽到過相似的說辭?”蔔淵雖是嘴上這麼說着,但是也笑了笑,轉頭就去梳他的大馬尾去了。
蔔淵說,以他那憑着自來熟去接觸那群人的短暫的經驗來看,他猜測此時江楓他們應該在羅韻城内。
他雖是這麼說,但火速拽着我們就去往羅韻城的動作卻非常利索自信!
“咦你不是說隻是猜測嗎——?”途中,大師兄發出了一句質疑。
“那又有什麼關系啦?你還不是跟我走了嗎?”蔔淵笑着,拽着大師兄的手臂就往前跑,迎着此時晨間的陽光,那身明亮的紅衣和他高高的馬尾發一并飛揚着。
“喂喂,大少爺你可搞清楚點啊,現在是你硬拉着我走,不是我跟着你哦?”大師兄雖是嘴上說着嫌棄的話,但他卻是笑着的,任由那位蔔大少爺硬拽着他跑,一時間就連他八百年才戴一次的發飾流蘇都随着他的發絲飄揚起來。
“真是好活力啊。”大師姐和我一起跟在他們身後,看了看他們奔跑的背影,又看了看獨自乘着輕功踩着路邊樹木遠去的二師兄,轉過身來跟我笑說:“我們也要快點跟上呀。”
“好。”
到了羅韻城後,我們很快就明白了蔔淵的自信到底源自哪裡——
“大哥!我想找江楓大哥,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嗎?”他就這麼直接拽着我們大師兄就逮了個路人大哥詢問,得不到答案後又繼續尋找下一個路人繼續詢問,“嗨,這位大哥……”
這人肯定在某種方面是個天才,我看着就連我們大師兄那種健康的臉皮都頂不住了,一邊低聲罵着什麼一邊使勁掙開那拽着自己的手。
“注意素質。”蔔淵提醒他說,“都怪你像個什麼背後怨靈一樣嘀嘀咕咕地罵人,他們才不理我。”
“不是……我說,您問就問,非拽着我過來一起問是想幹嘛?”大師兄到底也沒能掙開這個怪力男孩,遂自暴自棄地白了他一眼,“你禍害我大師弟去啊!”
“我怎麼能禍害他呢!”蔔淵理直氣壯地,“還是你最好啦,有安全感!”
“……我該罵你還是誇你?”
“那肯定是誇我啦!”
“行,你厲害。”大師兄面無表情地“誇贊”道。
所幸的是蔔淵也沒有禍害他多久,在我們問了一路後,終于看到了一個熟人——那是在不遠處的煎餅攤位前的一個人,衣冠整齊,笑意淺淺地為他的這頓早飯思考着,那面容是我們進城後見過幾次的。
蔔淵馬上就飛沖過去:“大羽哥!我請你吃早飯啊!我還想找一下江楓大哥!”
“蔔閣主真是熱情啊!”大羽咧嘴笑道,“江師兄就在吳嶽樓閣裡,等下我們一起去找他?”
“好啊好啊!”蔔淵笑道。
吳嶽樓閣就在市中心的位置,裝修得富麗堂皇的,一眼便能見着,清晨的燦爛陽光就照落在那門口挂着的金字招牌上,烨烨生輝。我們跟着大羽的腳步很快就走了進去,上了層樓,來到了一間大房裡。
相比起底層的熱鬧,這裡顯得清靜許多,寬敞的室内四周挂了幾張山水壁畫,放置了幾盤蘭花,明亮的陽光從大開的幾個窗戶透了進來。
這裡隻有幾個衣着整齊的人圍在一木桌邊上聊着什麼,我們走過去時,那桌上的一壺清茶頃刻間便騰起了陣陣白霧。
在座的其中一位身着一身竹綠色長衣的人氣質出衆得讓人一眼便認得出來。
“江楓大哥,早。”我們走過去向他道。
“蔔閣主,早啊。”江楓随即便起身向我們行了個禮,“幾位是蔔閣主的友人嗎?”
“嗯,不過寒暄的話我不準備多說。”大師兄說着,就把那幾個小白瓷瓶拿出來放到了他們桌上,“我們偶然發現了摘星坊的人行蹤鬼祟,抓來問了,道是給前日你們的慶功宴下了嗜魂散,現在也不知道江……前輩?你們現在還需不需要它,不過總之還是先給你們吧。”
他這一番話說起來語氣很平靜,除了稱呼江楓的時候明顯頓了那麼一下——大概,他在找尋一個合适的稱呼,然而,“前輩”這個字眼從他嘴裡說起來,我怎麼聽都怎麼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