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想要調查這幫匈奴人的攤位——我之前是直接以想賺錢的同行身份前去與之搭話,現在想來也算是幸運,當時竟沒有魔教中人對我出手。
所以,簡單的方法就是我們在暗處看,這些魔教中人到底對誰出手了。畢竟,隔得遠的話,我們也不能聽清買賣方的談話,唯有看這些人的反應了。
随後,沐臨尋了家三層的酒樓,道是請我上去喝茶。
他出手很是闊綽,幾張銀票遞過去,便讓店裡的小二領了我們去三樓,欄杆邊的位置。
這是最外圍的座位,一眼看出去,周圍的房屋一般都隻有一兩層,所以顯得視野格外開闊,能看到外面的一條大街,和橫出去的兩三條道路上的狀況。
而且,還能看得到三個匈奴人的攤位。
“還是沐老爺想得周到。”我不禁地看向沐臨贊歎道。
“喝茶吧。”沐臨仍是淡漠如水的神情,折起了自己的衣袖,修長的手指熟練地拆出店家送來的茶葉,勾過茶壺的柄,揭開蓋子放茶葉,沖洗了一遍,然後沖泡,茶壺嘴便冒出來騰騰的白霧,伴随着淡淡的茶香。
而後,他問我想吃些什麼點心,喊上店小二,點上了幾份,看了一眼,他點了些蒸排骨、陳醋鳳爪、蝦餃之類的蒸籠點心。
仿佛他真的是來喝茶的。
不過想來也是,這個早晨的時間點,匈奴人的攤檔也不過剛開展,眼下都清閑得很,沒幾個人來光顧。
既然如此,先喝茶吧。
清香的茶水伴着白霧缭繞在杯中之時,一籠籠的點心也陸續呈上了桌,揭開一個個蓋子後,都是熱氣騰騰的模樣,香味濃郁。
作為早餐而言,我感覺是過于豐盛了,也不知道吃完後多久都不用吃午飯,或許說不定連午飯都省下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眼前的食物确實美味,我很少享用到這般的早餐。
我一邊吃着香軟的水晶蝦餃,一邊想着,沐家大老爺的早餐是不是經常能有這般的美好待遇?那樣的生活也挺不錯,他為什麼要閑得去幫臨京府給自己找事……
不過,現下他能到這裡來幫我,也是在給自己找事吧……
在我思緒飄到九霄雲外又飄回來的期間,沐臨隻是平靜地給自己斟茶、吃點心,看起來确實是在專心地享用早飯,沒什麼别的想法。
相比起我忙着四處張望的目光,他那雙眼眸就好像平穩得不起一絲波瀾的深潭。
這種感覺似從我當初在臨京城裡見到他的第一面就有了,他看起來給人的感覺年紀也沒有多大,但遇事不驚,處理事情的手法也相當老練成熟。
……一種,對局勢把控的自信,自信到仿佛早就算好了一切,哪怕是身處的環境裡周圍會發生什麼事情,也不過是預料之中的一環,又或是影響不大。
除卻那次凜捕頭受傷的時候。不過,沐老爺本就不是練武之人,對江湖中人武力的認知不甚深刻也在情理之中。況且,捕頭在臨京城裡是被譽為第一高手的存在,若正面交鋒,也大抵未曾遇到敵手。
所以,大約因為如此,也造就了臨京城中人對江湖武功的認知,他們覺得,以捕頭的功力,就算是外來的江湖人士攪局,也完全可以應付得來——所以,在突然遇到那位魔教的教主時,才會顯得那樣狼狽。
隻不過,沐臨從未入這些打鬥紛争之局,所以他也不必去拼個武功高低。
而當下這個環境,大清早的酒樓裡……按照常理,也不會有江湖人士閑得來鬧騰。而就算有江湖人士來鬧騰了,沐臨本身也沒有招惹過江湖中人,和他們無冤無仇的,鬧騰也鬧騰不到他頭上。
想至此處,我終于是想到了他如此鎮定自若地享用早茶的原因。
他根本就不需要為這種不會發生的事情擔憂什麼。
反倒是我怎的吃個早茶,腦子裡的想法都繞着這酒家跑了好幾圈。
吃個東西都想這麼多,不是個好習慣。我心裡歎了口氣,心想定是被大師兄那心眼成精的人感染了,他平日裡想得比我還多,也不知道再過些時候會不會哐哐地掉頭發。
也不知道大師兄現在怎樣了……算了,不想了。想着事情吃東西,總會錯過它的美味。
過了許久,在我又吃完一隻香甜的玉米煎餃後,我瞥見在欄杆對出的外面一條大街上,走來了一個穿着淡粉色衣裙的高馬尾女子——我能一眼就察覺到她身上的殺氣。
她直接握着劍柄,身姿挺拔地徑直走向一個肥頭大耳的匈奴人擺的攤位。
當下,我心裡頓感不妙,放下了茶杯,專注地看過去。
處于三樓之上的地方自然聽不到那處兩人的談話,隻見兩人相對了不久,突然就兵刃相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