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轉機就在二師兄把桑羽——那個像漫山遍野山野花的少年，帶到我們面前。

“魇華教主找我？”

那天，他走過來時直挺身闆，穿一身象牙白色的衣裳，腰間束純黑腰帶，他看向我們的一雙眼睛裡溢滿了光采。

我們請他坐下來，并為他倒上一杯熱茶時，我看到了他綁在手腕上的那條紅寶石鍊子。

“嗯，教主剛來江南一帶，想了解一下這裡的形勢。”我跟他說，“尤其是，長樂雲瑰集和淮虎幫之間的恩怨。”

“喔？”不想，他眼珠子一轉，笑了笑：“那我有什麼好處？”

“比如說，你喜歡這條項鍊的話，送你。”我看向他手腕上的紅寶石鍊子，心想為了套點信息出來，擅自幫紅教主增添一個編外教衆，問題應該不大。

“有沒有更實質點的東西？”他笑着搖搖頭，“你知道，兩軍交戰之間，一條情報的價值。一條項鍊，就想收買我啊？”

“這是紅教主的項鍊。”我說，“意義不一樣。”

“那行，我要教主親自給我戴上。”

“行，成交！”

“成交什麼，這隻是第一個條件喔。”沒想到，他還是不滿意地搖搖頭，“另一個條件——你們，幫我把古明山莊的程玥綁來。”

“……啊？”在我記憶複蘇從腦海裡尋找到對上這個名号的印象時，我不禁地瞪大了眼睛。

這個人，還要我們去綁架人家姑娘！？

怎麼樣都不合适吧？

在他說完這話後，眼看着坐在一邊的蔔大少爺臉色迅速變幻，仿佛下一秒就要做出為這個江湖除去敗類的壯舉——我馬上在他耳邊低語：“我們有求于他。”

于是，我嘗試着勸說：

“程玥可是古明山莊的領袖，你看我們若是有這個本事，要收集雲瑰集和淮虎幫的信息，也就不用特地來拜托你了。”

“你做不到，你教主也做不到？”他說這話的時候，又轉了轉眼珠子，“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到的話，要我怎麼判斷這條紅寶石項鍊的價值才好？”

“我教主行事光明正大，你要他去綁人家姑娘？為什麼？那姑娘與你有什麼仇？”我問。

“你想套我話？我不說。”

“你這麼執着要綁人家，是很重要的事情吧？我教主是可以幫你，但你得先告訴我們這個事情是怎麼回事，不然，我們也不幹。”

“也行吧，看在你們這麼誠心發問的份上。”他想了片刻後，揚了揚眉頭，“我不認同程玥的計劃。”

桑羽說，古明山莊和淮虎幫主之間達成了合作，要殲滅這一帶的魔教。

“但我不認同她的計劃，她想利用匈奴人——你們也看到了，現在利用着匈奴牽制官府，淮虎幫就掌控了長壽鎮。就算，後來清理了雲瑰集，也解決了匈奴問題，但這一帶的人民怎麼看淮虎幫？”桑羽聳了聳肩膀，“我可不想走在大街上被人扔雞蛋。”

“你有什麼實質證明嗎？”我說，“古明山莊，名門正派，為什麼會做出這種決定？”

“他們啊，以前就被魔教殺上門過，死傷慘重，為了殲滅魔教，不擇手段倒也正常。”桑羽眨了眨眼睛，“你不信啊？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後晚上，來長壽鎮半山腰方亭，我會把東西帶過來，不過，你們也得把程玥帶來，不然，我見不到人，可不給你們東西。”

“成交。”我答應道。

待到目送桑羽的背景走遠直至完全消失不見後，蔔淵就湊了過來問我：“不是吧？真要綁人家姑娘啊？”

“綁什麼，晚上時間黑燈瞎火他能看得清我們帶了什麼人？”我說，“到時候，他既然帶着東西來了，我們把他按住搶了算了。”

“……”在我說完這句話後，隻見一旁一直沉默的二師兄，那雙眼睛一直沉默地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我問。

“沒有，我隻是在想，你放火燒山、叫人去搶劫、砸攤子這些都是誰教你的？”

“我也覺得！”蔔淵湊了過去，一邊目光瞥向我，一邊說：“你師弟可真是越來越不擇手段了！”

“……”

我不知道，大概是渾然天成吧。

但蔔大少爺通過一番研究後，得出的結論卻是：“我早就說啦，不要太靠近那魔教教主啦，都被帶壞了。”

我心想這會兒紅影身上又添了幾百口鍋，指不定哪天可以開個展覽會。

三日之後，我們在入夜前去到了桑羽口中的半山腰亭子。

夜色昏沉之時，山裡的景色也顯得一片朦胧，天空上隻有寥寥幾顆星星。

我記得當初見到程玥的模樣，是個高挑的紅衣姑娘，而蔔淵恰好就有紅色的衣裳。

所以，就由他穿上紅衣，散下頭發來裝出一個紅衣長發“女子”的背影。

我們估測好桑羽過來時會看到的方向，讓蔔淵背對着——盡管這家夥繃不住似地一直笑得肩膀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