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隊作案團夥一共有六個人,大師兄說為了避免被官差抓到落單的風險,要他們一直跟着我們走。
眼下夜色漸濃,我們帶着這些人走到了一處暗巷子裡歇息。
大師兄說,現在待在城内比出去城郊安全,官差知道犯人逃出監獄,肯定會馬上跑得越遠越好,所以會去搜羅城郊。
他這話說得真誠,使得這群犯人深信不疑。
但是我知道他隻是想把這些人控制在一起,好看管起來。
這些人偏偏就被拿捏得死死的——尤其在他神情溫柔地拿出一紙袋的草莓餅,遞給他們,說他們被關了一下午,肯定是餓了。
頓時,幾個年輕點的人眼裡就閃爍出了淚花。
不過,仔細想來,他們被武狀元官老爺關押起來,逼問用刑,我們把他們從牢獄裡帶出來,本身就已經足以讓他們信任了。
更何況大師兄這般柔和的态度。
在他們神情傷感地吃着幹糧的時候,我瞥見他們破損的衣裳上,還挂着不少新鮮的血迹,可以想象得到他們身上有多可怖的傷疤。
大師兄靜靜地看着他們身上的傷痕,然後從行囊裡找出一疊幹淨的布料,遞了過去。
一個年輕點的男子在接過布料後,眼眶裡的淚水就掉出來了。
“你是這麼久以來……最好的人。”
那人一哽咽,很快就引起了其餘一衆人的共鳴,隻見他們都默然地停下了手中的吃食,神情愕然。
雖然他們話都說得不太清楚,但也是可以從中得知,他們和組織的關系還真的不怎麼樣。
上頭派人過來給他們布置任務,要他們把什麼人帶往什麼地方,又要他們去騙哪個人,哪個目标又反抗了,得趕過去處理。
據說,之前有人跑掉了,他們還被抽打了一頓。
組織裡從來也沒有人像我們大師兄一樣對他們這般溫柔過。
“因為,我是來救你們的啊。”大師兄聽完他們的述說,也隻是輕輕地笑着,“沒事了,現在很安全。”
随後,我看着這些罪犯的神情,就知道他們已經完了。
黑暗巷子裡透進來的月光,确實有着緻命的誘惑力。
果不其然,他們很快就透露出了自己的信息:
先是一個中年男子說自己叫做大斌,同夥裡人稱斌哥,他在這裡算是和彪哥關系最近的了,負責和彪哥彙報。
大斌需要彙報任務的時候,都是給彪哥一封飛鴿傳書,然後是彪哥主動去約見他在哪個地方交接。
但是,彪哥也很少和他交流,一直以來,他們對彪哥的印象都是很冷漠、很兇。他們也知道,自己對于組織,不過是賺錢的工具。
這次他們被捕入獄,他們也本以為彪哥不會管他們了。
所以當我們破開關押他們的牢門時,他們非常感激……
——說到有鴿子的話,其實事情就已經簡單多了,讓他們再寫一封書信,追着鴿子去就能找到那位彪哥。
隻是,在趁着他們熟睡後,我們悄悄商議這事時,大師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這活不是你們二師兄幹的嗎?你們叫我去追鴿子?”
“怎麼,你不能追鴿子?”五師兄說。
大師兄:“我有這身體素質我都去考武狀元了你信不信?”
“沒用的東西。”五師兄嫌棄地掃了他一眼,“我來。”
于是,我們就商議着計劃,讓五師兄先離隊,暗中跟着我們,我們找機會引出這些罪犯放出向彪哥彙報的信鴿,五師兄就可以追它而去了。
所以,趁着他們還在睡,五師兄就悄悄走出了暗巷。
“我吃點夜宵睡一覺去啰!”
而我和大師兄因為要看管着這些罪犯的緣故,隻能輪流眯一會兒。
“累的話,我一個人來就好了。”大師兄看向了我,“睡吧,啊?”
“怎麼,你連我也要攻略嗎?”
“……愛睡不睡。”他瞥了我一眼,“困死你小子。”
“……”
大抵過了個把時辰,在暗巷裡睡覺的犯人發出了些許細細碎碎的聲響。
很快,我就發現那個自稱是大斌的人,眼角裡閃爍着淚光,潤濕在他靠枕着的麻袋上。
不久後,許是被他感染,躺在旁邊的幾個犯人也翻了下身,滿目惆怅。
大師兄低聲跟我說,他們身上的傷一看就很重,在昏睡一段時間,恢複了體力後,疼覺就要開始複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