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這刀又刺入我另一側肩上,伴随而至的是平蕪一手扣住我的脖頸。
他力氣很大,空氣漸漸變得稀薄。
蔔淵的手輕輕動了動。
“是。”我隻得拼力吸着氣發出聲音,“哪怕你就此把我殺了,他也不會露出讓你滿意的表情。”
蔔淵的身軀微微顫了顫。
我知道他醒着,但心裡隻想着,他千萬不能睜開眼睛。
那平蕪的木偶就做不成了。
咚!
一陣天旋地轉,平蕪就扼着我的脖頸把我整個人往地面摔去,骨頭碰撞到冰冷的地闆,發出了一陣不小的聲響。
“呯!”地一聲,原嵌入我肩膀的小刀也被撞飛了出去,掉落地上。
下意識伸手出去,卻又被絲線扯動,轉眼間滿手血紅。
我掙紮着去拽平蕪的褲腿,卻又被他一把拎起,又重重地往地面摔去——
咚!
一時間眼冒金星,朦胧一片。
突然,手背上感覺到一滴溫熱,擡眼隻見蔔淵抖動的眼睫。
“他反正是要殺我的,你千萬不要随了他的願,成為他的木偶。”我趴在地上,力氣被抽空了似的怎麼也起不來,隻好盡可能地提高聲量,保證他能聽得明白我的意思,“哭、笑、罵人,什麼都好,不能露出驚慌的表情……也許,你快想想在你生平以來遇到過的好笑的事。”
這次有了回應: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要求我去想好笑的事。”蔔淵皺着眉頭,緊緊地閉着眼睛,聲音很輕,有點抖,還帶着幾分無奈和怨氣,“你還真的是個沒有人性的東西。”
他終于算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不知是不是正因為這個原因,我再也沒有力氣去跟他辯駁些什麼,隻本能地多吸了幾口氣。
仍是濃厚的血腥氣,空氣一點都不好。
哐當——
突然,房門被推開了。
“咦?稀客呀,和姑娘今日想看點什麼?”平蕪換上了欣喜的語氣,走向了發出聲響的方向。
好動聽的一聲呼喚,好像绛湖春天時開滿的紅花。
我忽而就有了力氣,擡起頭來看向門口那處,血氣模糊的視線中,一角鵝黃色的裙擺,還披着一層黑色的鬥篷,款款走來。
似乎還有一陣悅耳的笛音,促使着我伸手抓向了那片裙擺。
好漂亮的輕紗衣裙,淡淡的黃色,應似春日裡的晨曦……不能被血色污染。
我後知後覺地看到自己被血染得通紅的手,然後讓它停在了那片裙擺之前,再收了回去。
尚未收回去時,溫軟的手就握了上來。
“我今日不想看點什麼,我要這個人。”她回應平蕪。
……為什麼?
模糊的視線裡依稀描繪出熟悉的輪廓,我幾乎不敢置信地想要抽回手,卻被緊緊的力氣箍着。
頭腦昏昏沉沉,身體也使不出任何力氣掙紮,發不出一點聲音,隻有眼前能看見那再熟悉不過的面容。
可是,這到底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