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半月之約不足三日之時,那日深夜,大理寺卿急匆匆入宮禀報,謝雨願意開口了,但是她要見安定王和她姐姐謝晴。
由于謝晴的原因,大理寺一直沒有用刑,隻是單單地把謝雨關着,她堅持不開口,大理寺也實在沒辦法,如今她好不容易開口了,大理寺卿也深知她的重要性,連忙讓人禀報陛下,申請入宮。
白逸徵本不願在半夜折騰行千鹭,但是行千鹭已經被吵醒,便也堅持來看看。
他們兩人坐在主座,大理寺卿和趙岚湘分别站在兩人身側,謝雨跪在殿中央,謝晴立在她身側。
“你想見的人見到了,你想說什麼可以開口了。”行千鹭聲音冷漠,面無表情。
謝雨沉默片刻,開口卻是毫不相幹的話題:“那天跟我一起被抓來的女子,她死了是嗎?”
“當天就死了,太醫說是被下了一種叫三日離的毒藥,”行千鹭微微偏頭看向她,眼眸裡居然有清淺的笑意,“說來還是你夫君幹的。”
謝雨神情一僵,咬住嘴唇:“你說的對,他從來沒有把我當過妻主,他隻當我是棋子。”
行千鹭收斂了笑意,恢複成面無表情的樣子:“所以你願意開口了?”
“陛下和安定王想問什麼,就問吧。”
“你和那個蘇燮,怎麼認識的?”
謝雨攥緊自己的裙擺,片刻後又洩力一般垂下了手,開口道:“我從謝家的隐居之所前來京都,本意是為了尋找失蹤的大長老,在經過郁城的時候,我在郁河邊救下了他,我救他時他已經失憶,我喜歡他,便借着救命恩人的由頭,讓他嫁給了我。”
“但我畢竟有使命在身,正在猶豫如何與他開口之時,他突然對我說,他最近幾日夢裡一直都有兩個人,一個叫行愫,一個叫行千鹭,就算謝家隐世,我也聽過這兩個名字,所以我便帶着他一起來到京都,一方面找大長老,另一方面也想找到安定王為他恢複記憶。”
“但到了京都後,他卻同我說,這夢裡的人身份尊貴,也不知是敵是友,我聽他說的有理,便沒有貿然上門,隻是為他起了幾卦,想要在宮外偶遇安定王,再慢慢接觸試探。但是安定王命格貴重,連出行這種小事,我也隻能模模糊糊算個大概,并不精确,後來,他給我出了個主意,讓我算您身邊那個,連錦。”
聽到連錦的名字,行千鹭目光淩厲,按在扶手上的手暗暗用力,忍耐着心中的怒意,白逸徵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隻能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輕輕摩挲以示安撫。
謝雨并沒有察覺到兩人的動作,隻是繼續道:“我将連錦的運勢告訴了他,他也沒說什麼,日子慢慢平靜,但後來我發現他經常去煙柳閣,我實在好奇,便有一日跟在了他身後,我感覺他發現我了,但他并沒有拆穿我,我跟着他一路到了煙柳閣,進閣之後他卻不見了,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他,我想找到他,所以從那以後我日日是都去煙柳閣,直到被陛下的人抓住。”
行千鹭打量了謝雨片刻,才緩緩開口道:“謝晴姑娘說你性子純粹赤誠,在本王看來,也并非全然,你看似說了很多,但實際上什麼也沒說。”
謝晴見狀有些焦急,低聲道:“阿雨,萬不可有半點隐瞞。”
謝雨俯首磕頭:“草民已經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說了。”
白逸徵的手指在扶手上敲打着,凝神仿佛在思考什麼,行千鹭見狀,也不打擾他,便接話道:“謀害朝廷命官,你可知你該當何罪啊?”
謝雨微微起身,但依然垂首說道:“按律當斬。”
這時,白逸徵敲擊的手指突然停了,他開口道:“按律當斬,但是朕念在你被奸人蒙蔽,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将功補過,你可願意?”
行千鹭偏頭看了他一眼,并未出言反對,謝晴聞言大喜,催促道:“阿雨快謝恩啊。”
謝雨沉默一瞬,最終還是僵硬着身子叩首道:“草民,謝主隆恩。”
在屏退宮人後,行千鹭開口問道:“夫君覺得謝雨有問題?”
白逸徵點點頭,攬過行千鹭的肩:“她态度轉變得很突兀,并且正如妻主所說,她看似說了很多,實際上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有提供,我打算讓她跟我們一起郁城。”
“确實,這樣的目的未明的人放在身邊看管最為合适,不如帶着謝晴也一起,讓謝晴看着她,謝晴此人,目前來看還是拎得清的。”
白逸徵輕輕一笑,握住行千鹭的手:“妻主所言,正合我意。”
行千鹭把頭靠在白逸徵的肩上,突然開口說道:“這次去郁城,我不想帶連錦,她傷剛好,就留在宮中修養吧。”
白逸徵眉頭一皺,但還是尊重行千鹭的選擇:“好,那我讓秦忻跟着你,”看着行千鹭張口欲言,白逸徵将手指按在她的唇上,“妻主别反對,你現在靈力全無,我怕憑我一人護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