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濟見墨緣查無所獲,吩咐衆人四處巡查,多方探聽,以期尋得些許線索。
因江城東面臨水,隻得追尋南北西三方向。
玉靜與墨緣赴城南,渡濟赴城北,圓良赴城西,至天黑前返回客棧相聚。
黃昏後,絲雨紛飛,雨巷朦胧。
巷中茶館、藥鋪、碑刻、畫坊林立,檐下燈籠搖曳。
二人漫步其間,于街頭品嘗風味,擡頭間,見對面畫坊有書生畫像。
畫坊門前,陳列着數幅白塔圖,圖中皆有仙鶴環繞,其中一幅更見少女于塔頂。
二人心下喜悅,莫非這書生略知一二?
“這位小哥,敢問給人畫像麼?”玉靜進入畫坊詢問。
“畫像,兩文錢一幅。”
玉靜擲下兩文錢,書生擡首見是一位道姑,頓顯腼腆,慌忙擺椅請坐,然後鋪紙研墨,落筆作畫。
墨緣在旁觀瞧那畫像,見畫中鍍上一層橘色,遠方蒼松紅葉,廟宇飛廊,皆籠罩在徐徐炊煙中。
畫中少女容顔清秀,素衣素衫飄蕩于白塔巅,頗有超凡脫俗之感。
“你畫中為何皆有這座白塔?”玉靜詢問。
書生沉吟片刻,慎重答道:“因白塔又稱報恩塔。我每思母親,便以畫寄托……”
聞其言外之意,其母已逝,故以此懷念。
一番交談後,得知書生名叫江思潮,家住城郊月亮岩。因未考取功名,屈身畫坊作畫,以求糊口度日。
言至動情處,江思潮眼眶濕潤:
“曾願有朝一日名列金榜,得以盡孝母親膝下。不料母親遭難,個人功名未就,人生無望,無以寄托哀思。”
“你倒是個孝順兒!”墨緣回話。
玉靜見二人談吐投機,不覺好笑。
二人皆是功名未成,一人為道士,一人為畫師。
話語間,江思潮畫像完畢,遞交至玉靜眼前。
“畫工精妙!”玉靜稱贊。
江思潮腼腆一笑,收拾物件起身。
墨緣臨别贈言:“若是有緣,定當再會。”
江思潮心思驟緊,支吾答應,出門徑往南邊而去。
當晚回歸客棧,玉靜将其見聞告知渡濟,又問此事是否蹊跷?
“為何書生畫中有鶴妖之像,莫非此前相識?”
渡濟皺眉沉思良久。
片刻後,四人決定夜探月亮岩。
月亮岩,為一彎月形山體,每逢十五,月亮自砂岩升起,光明驟放,雪白如晝。
江中月影與山體倒影交錯,猶如雙月浮江,分外醒目。
觀其岩形,其名既為月亮岩,月者太陰,主陰險奸逆,或有妖邪出沒。
岩上有座茅草屋,月色下,門前依稀可見字畫飄動。
不久,見江思潮自茅屋走出,換以幹淨衣裳,匆匆往渡口趕去。
江面忽現蓮花萬朵,猶如花燈,光耀十裡。
又見遠處漂來一隻蓮葉,江思潮徑直踩往蓮葉之上,緩緩向水深處而去。
這深秋季節,竟能開出滿塘蓮花?
話語間尋妖鈴震動,圓良笑道:“此小子,竟與妖精有勾搭。”
遙見江心,忽現一小洲,洲随水漲,水漲洲浮,猶如竹筏飄蕩。
江思潮所到之處,花燈紛紛退避,待進入花叢後,花燈又密集靠攏,随之将其身影淹沒。
“與妖精私會!”
圓良點水而過,欲踩蓮借力,未料蓮花忽收花瓣,将其裹挾花蕊中。
渡濟大呼不妙,揮劍橫劈,花朵隕落。
圓良自花蕊中掙紮而出,渾身沾染花液,半晌才道:“花蕊之香熏人,險些将我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