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也把病人的情況告訴婦人:“楊女士,她醒了後最好送去城裡大醫院檢查,有條件的話,去國外,那兒可能會更好。”
“謝謝你提醒呀,醫生,我們一家以前一直都在國外生活,也清楚她的身體狀況,可能隻是剛回來她太開心了,又不想聽家裡啰嗦,就自己一個人偷偷跑去玩,唉、”
楊女士說得有鼻有眼,誰也不知道這裡面真假,至少,現在在所有人眼中看來,這位楊女士就是病人的親戚家屬。
當安菲特裡忒醒來,楊女士笑眯眯的握緊她的手,一股溫暖而親切的感覺籠罩過來。
【不用害怕。】
安菲特裡忒甚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眼前這個陌生的婦人明明沒有開口,可自己的腦海裡卻接受到她傳來的聲音。
——這是阿瑞斯的傳音術。
【我是來幫助你的。】
在她醒來後,楊女士就辦理手續帶她出院,流程很簡單,警方也通過她本人确認了情況,安菲特裡忒就依照楊女士給的信息回答問題。
出院時,那醫生微微蹙眉望着她,連眼神和表情都好像再說:這大小姐真任性,明知道身體不好還一個人跑出來,讓家裡人找得那麼辛苦。
并像長輩一樣語重心長囑咐她多保重身體健康。
安菲特裡忒面上乖乖點頭,配合楊女士。
楊女士牽着安菲特裡忒,離開醫院後散步來到一處公園。
阿瑞斯的天空總是被藍色能量護罩攏住,以抵禦太空飛來的隕石。藍白星不像阿瑞斯星球,這裡藍天白雲,光線明媚,應該前不久才下過一場雨,空氣有些燥熱,蟲聲鳴叫,公園裡還有少些人在溜達。
安菲特裡忒:“謝謝你。”
“你不用客氣,倒是我,很開心又能見到你了。”那婦人笑眯眯的,語氣熟稔得好像已經跟她相識了十來年,好友分别後再重逢一樣。
“你的意思,我們之前見過?”
安菲特裡忒心有疑惑,她的記憶停留在被炸毀前一刻,這應該算是她墜入地球第一次醒來,還是說,她丢失了某個重要部分記憶?
楊女士:“唉、其實這個也不重要,我來找到你,隻想跟你聊聊天,就算記不得了也沒關系,人最重要是在乎現在,而不是執着過去,命運自有它安排的道理。”
“照這樣說,那關于我的事情,你應該了解許多。”安菲特裡忒表面含笑淡定,内心已經開始各種猜想。
“也就一點點吧。”楊女士眉毛一挑,邀請道:“有要去的地方嗎?不如來我家坐客如何?”
安菲特裡忒覺得當務之急應該先找回自己飛船,便婉拒了,楊女士一副‘我就知道會這樣’的了然表情,卻仍是熱情的給她指路哪個方向走警局,可以遇到能給她提供幫助的人。
結果,在路上時,一輛飛迅開過來摩托車,險些将她撞了,迫使她跌在一旁,一抹穿着深綠色制服的身影,朝她伸出手,關切詢問她有沒有時,當她擡頭望過去,看見氈帽下對方年輕的臉,刹那間,安菲特裡忒激動了。
“沙賓!”
遇到沙賓了,那路法、安迷修他們是不是也在這邊附近??
被稱為沙賓的男人愣了一下,随即臉上挂起笑容,看得那身旁的同事一臉狐疑:“阿賓?難道你和她是朋友嗎?怎麼以前從沒聽你提起過呢?”
“是朋友,不過已經很多年沒見了。”沙賓面色不改,拉起安菲特裡忒後,介紹道:“這是我的同事,叫阿海。”
安菲特裡忒意會:“阿海,你好,我叫……”
蓦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在藍白星還沒有名字,她的本名似乎與這的人太過格格不入。
于是她就想起來,在路上時候,一個阿叔朝另一個姑娘打招呼時喊的‘李翠花’。
安菲特裡忒說道:“我叫王翠花。”
沙賓險些要噴出來的表情,悶悶笑了。
阿海同事莫名其妙:“你怎麼在笑?這位女同志名字不好聽嗎?多接地氣啊!”
“沒什麼,隻是太久沒見很開心而已。”沙賓樂呵呵的。
沙賓嘴角彎了下,悶着好笑的神情恰好落入安菲特裡忒的眼中,他立刻又正經闆起臉。
簡單寒暄一番後,沙賓就讓同事幫忙請半天假,畢竟難得好友相聚,阿海同事爽快答應,同時一副揶揄的在兩人之間來回瞄。
讀取人類的心靈是很簡單的事情,阿海在想什麼,聖司和沙賓都能将他的心聲聽得一清二楚,這種想法顯然對他們來說有點毛骨悚然,沙賓尤為無語。
沙賓為安菲特裡忒安排好住宿,在人類社會混迹的他憑借着優秀突出的偵查能力,成為官方重要職員,日子是如魚得水,靠關系免去了繁瑣的流程替安菲特裡忒取得一張身份證。
還貼心問她決定好自己的名字沒有,安菲特裡忒堅持使用王翠花的名,沙賓便沒有再說什麼。
聖司感覺這裡的地球人都樸素巴交,臉上的笑容格外擁有感染力,比起阿瑞斯星球的疏離淡漠,多了幾份朝氣蓬勃。
沙賓帶她去餐館吃飯,安菲特裡忒像個乖孩子坐好,等着沙賓點菜,沙賓問她有沒有忌口,安菲特裡忒期待道:“隻要别是軍用幹糧或者能量營養劑,我都可以。”
天知道出來這躺,她已經硬啃了多少包軍用幹糧,能量營養劑也是無滋無味,讓她舌頭都發麻了。
倏然,她想起路法他們這些年過的應該并不比她好,在宇宙無依無靠,颠沛流離,蒙受冤屈,還得四處躲着戰艦巡邏隊,想想都覺得他們壓力大。
“辛苦你們了、沙賓,這些年,你們跟着将軍一起受了那麼多委屈。”
安菲特裡忒聲音柔和,顯然有些心痛。
沙賓臉上表情變幻莫測,也許猜到了安菲特裡忒所想像的場景,他清咳一聲,搖搖頭:“聖司,我們……”
接下來的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了。
好像追過來的聖司對他們的行為一無所知,還停留在他們被審判之前那副公正凜然的禁衛軍印象。
“你不用說,我都能明白。”安菲特裡忒安慰似的拍了拍沙賓的肩膀。
沙賓:聖司,你不明白,而且好像誤會很大。
接下來的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了。
“我這次來,是為了帶你們回去洗清罪名,和路易士裡應外合将皮爾王貪腐的罪證公之于衆,将軍呢?沙賓,你們和将軍走散了嗎?發生什麼事了?”
沙賓說,他們和将軍剛到地球,是一千年前左右,就跟随後追來的戈爾法小隊發生沖突,一千年前的大戰導緻他們元氣大傷,還有部分兄弟目前還被封印中,将軍不知所蹤,所以沙賓選擇低調潛入人類社會,為了有朝一日找到将軍。
安菲特裡忒得到的情報就是,路法失蹤,其餘禁衛軍被封印,戈爾法小隊也犧牲在此次戰役中。
這是沙賓的說辭,可安菲特裡忒敏感察覺沙賓對将軍的話題有所隐瞞,好似也不太願意提起。
看着沙賓欲言又止的神情,安菲特裡忒内心升起了一種詭異不妙感,就像寒霜漸漸籠罩後脊。
她一路追尋路法,所經之處,本該繁榮的星球卻被炸毀得無蹤無迹,連能晶也沒能留下……
至于為什麼會和戈爾法小隊起沖突……
安菲特裡忒隻有想到一種可能,她盡可能用平靜的語氣問道:“将軍是不是想取走地球能晶?”
宇宙有個不成文的默認法則,隻要誰奪取銀河系過半的能晶,誰就能成為新的宇宙霸主。
這也是為什麼阿瑞斯星球對外建交的原因,既不願殘暴掠奪其他星球的生命之源,又不能放棄其掌控權,但她沉睡時間太久,加上被軟禁,沒有機會再接觸到關于其他外星一線消息。
昔日路法被冤屈蒙蔽,與皮爾王開始明争暗鬥,他的驕傲卻不允許自己低頭認輸,三罪附體,流落在外,漸漸被吞噬了本心,開始以這種極端方式進行報複。
“……”沙賓垂下眼簾,内心的羞愧如火焰燃燒,他微微低下頭,短暫的沉默之後,隻吐出一個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