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和。”
一直在書房辦公的人來到客廳，叫了你一聲，然後将手機遞向你。
“昂？”
躺在沙發上看書的你放下書，坐起身，疑惑地接過手機。
你看看手機屏幕，發現正顯示視頻通話中，對方畫面裡出現一頭你熟悉的黑色卷發。
“松田？你怎麼打來了？”你驚奇地叫出對面人的名字，又看看沒有走，在你身邊坐下了的人。
對面的鏡頭大幅度地晃兩下，卷毛之下，像沒聚焦的眼睛露了出來。
那邊的人粗嗓門，大舌頭回話道：“廢話！不打過去，難道要等你打過來嗎？”
你一時語塞。對方又嘟囔一句“你現在是個連智能手機都沒有的家夥”。
“嘛……”你抓了抓頭發，握着微熱的手機，有些難辦地扭頭看一旁的諸伏景光。
這時，那邊的鏡頭晃動幾下，随後手機被旁邊其他人接手。視頻裡很快出現一雙笑盈盈的紫眼睛。
“嗨，小枝和～”
你把頭轉了回來，與視頻裡的人打招呼：“萩原，他喝大了？”
萩原研二立馬露出一臉苦相。
“唉，是啊……班長和小陣平，他們兩人都喝醉酒了，還鬧着要給你也送些酒，大半夜使喚我當司機，開車開到這裡來了。”
他調轉了手機攝像頭，舉着手機給你看四周環境。你看到了靠坐在一塊墓碑前的兩個醉漢。
鏡頭對準了那兩人，萩原研二在鏡頭外說：“小枝和，你跟他們說說話吧？幫我勸他們快點起來回家。”
“我現在和他倆講話，不就屬于詐屍嗎？”
“沒事啦～”
好吧。
你深吸口氣，氣沉丹田，然後對着麥克風喊：“班長！松田田！”
其中一個閉眼靠在碑旁的人突然長臂一伸，搶過了手機。
對面鏡頭又是一陣猛烈晃動，晃得人眼花缭亂，你随持鏡人一起，跌跌撞撞地看到了那邊的部分景象。
“晉川！你還沒見過吧？來，給你看！”
對方将手機湊近到墓碑，揚聲器裡傳來伊達航的酣睡聲。你看到了那座石碑上，有張你穿警校制服時拍的證件照。
“這張照片，你們哪來的呀？”你本人都沒見過。
“你男朋友寄的！”
欸？
你扭頭往旁邊看。
諸伏景光也在和你一起看對面視頻裡的畫面，聽到這句時面色不改，坐近了些，靠着沙發，右手覆在你沒拿手機的左手之上，沒跟你一塊兒入鏡。
“喂，晉川，我還沒問你呢。”
松田陣平将鏡頭調轉，自己的臉占滿整個屏幕。你把手機拿遠了些，和對面醉得不輕的好友保持點距離美。
對方像是醒了些酒，但眼神還是很迷離。他語氣不善地跟你說：“我在你家裡，還翻到過一本——嗝！一本僞造的病曆，是怎麼回事？”
……貝爾摩德到底是怎麼辦事，怎麼該燒的一樣也沒燒幹淨？
“你是不是狗血劇看多了，準備給我們演個不治之症，再一了百了，啊？”
你沒什麼底氣地回“不是”。
“無所謂了。”
對面人調整了個姿勢，一屁股坐到了哪裡。等沙沙聲消失，他的鏡頭穩定住，你才看清他是又靠回了你那墓碑旁，和睡着的伊達航肩并肩。
“我這幾年，每個月都會來，在這裡放上瓶酒。”
你垂下眼，過了兩秒，試着開口：
“松田，我還——”
視頻通話裡的松田陣平仰頭望夜空，說：“你好好的，讓我每天往你家裡送一箱都不是問題。”
你一下被感動得不行，正要拿近手機說些話，接着見對方想到什麼，一記白眼抛過來，又說：“哦，你現在那地方，啥也不能送。你還是别想了，老老實實繼續禁酒吧。”
你：“……”
萩原研二進入鏡頭裡，和你說：“小陣平最近開始戒煙戒酒了，他說他可不能死得比你早。”
“诶诶等等，我隻說過戒煙，沒說要戒酒啊。”喝得爛醉的人打斷糾正。
你在沙發上盤起腿，把手機放低了些。
“看你這樣子，确實沒有戒。你要是一直熬夜的話，也遲早有點要比我早。”
“呸呸呸，”喝大了的人又隔着屏幕白你一眼。“能不能說點好的？”
你眼睛彎彎地說道：“安啦，我們松田警官一定長命百歲～”
對面人把下巴一擡。
“那肯定。等到一百歲，再和你較量次酒量。”
你樂呵呵答應：“好呀，就這麼說定了。”
松田陣平打哈欠，伸了伸懶腰。他習慣性地把腿一伸，把放置在不遠處的手機踹倒。那邊的畫面黑了，你聽到萩原研二大叫“别踢我手機呀小陣平”，過了六七秒，對面才又出現好友們的面孔。
“改天把這塊地賣了，還留着幹嘛。”站起來的松田陣平用鞋尖尖碰了碰墓旁邊的野花。
你随口說：“留着呗，總有用到的一天。”遭到激烈反饋。
“你閉嘴。”
“諸伏讓他閉嘴！”
“把照片拿下來吧。”諸伏景光說。
萩原研二越過手機鏡頭，看向碑上的證件照，點了點頭：“好。”
“你們怎麼不把降谷拉進來聊天？”
“那家夥天天加班，已經不想問了。”
“算了，我來叫吧。”
沒過一會兒，視頻通話界面裡便出現第三個方框畫面。
第三個方框一看便是在某辦公室内，畫面裡的人在埋頭批文件。聽到視頻接通的提示聲音，于是抽空擡起頭看眼手機屏幕，問“什麼事”。
他看見你，停下手中的筆，挑了挑眉，叫你。
“晉川？”
“昂。”你拿着手機，将鏡頭向旁邊掃，讓旁邊的人也入鏡。
你說：“班長跟松田喝醉了，萩原讓我們幫他們醒醒酒。”
降谷零隔着屏幕，與幼馴染對視一眼，然後跟在照看兩醉鬼的萩原研二說：“給他倆扔附近湖裡涮涮，或者拉過來，替我把這些文件看了。”
你屁股往後挪挪，身子一歪，沒骨頭地靠上諸伏景光肩膀。
“這麼忙呢？”
金發公安又把頭低下了，繼續拿筆批閱文件。他手裡的紙張翻得很快，一目十行的速度。
“今天是忙點，不過明天開始休假三天。”
萩原研二感歎聲：“真是令人嫉妒啊。”
唯一清醒着的搜查一課刑警也在不遠處啧了一聲。
“還是别羨慕了，這兩周都沒休息。”
降谷零在文件的末尾簽上字，蓋上了筆帽，放下筆，找到舒适的放松姿勢，身體向後靠到辦公椅椅背。
他掐了掐眉心，看鏡頭。
“聊幾分鐘？”
萩原研二蹲下身，将靠在墓碑上睡覺的班長和蹲在碑前畫圈圈的幼馴染都框在鏡頭裡。
“聊幾分鐘呗。”
“你們怎麼大晚上跑到那裡？”
“他們倆一定要來，說不答應的話就和我絕交。所以諸伏，你們那邊真的不能收件嗎？我要把這兩人叫宅急便運送過去。”
“哪有啊，hagi……”
“現在還不行。”
“現在不行，是什麼時候能行？你們到底是怎麼和那人談的，我說讓我去——”
“讓你去，然後實現年輕時胖揍警視總監的遠大理想嗎？”
“萩原。”
降谷零對視頻裡的友人做了個手勢，提醒示意，“不是隻有我們六個。”
對面一個翻白眼，一個聳肩膀，話題繼續往下滾。
“聽說搜查一課最近結了那起發生在杯戶的連環分屍案？”
“降谷零，我說，你真在我們部門安插了眼線？”
“你猜。”
“是你嗎hagi？”
“你猜猜？”
“啧，結了，兇手是杯戶小學裡的教師。”
“小學教師？澆灌小花朵的園丁诶。”
“什麼案子呀？”
“一個有異食癖的園丁，吃了不少朵小花。”
“欸？真可惡。”
“那些家長好像還有到警視廳，風見都遇到過兩次。”
“佐藤已經出面過幾次，沒有辦法，隻有再等等了。”
“伊達睡覺什麼時候開始打鼾了？”
“他上警校的時候就有吧。”
“班長有嗎？”
“小枝和你忘了？那年去長野，班長說自己會打呼噜，所以單人單間。”
“确實沒什麼印象了。”
“在墓地裡打鼾會不會不太禮貌？”
“為什麼？會吵到其他人睡覺？”
“你閉嘴。”
“我怎麼感覺背後涼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