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谙拾起那隻鬼手,道:“還好,留下了一點東西,找到它隻是時間問題。”
那鬼手脫離了鬼霧,是一截白森森的小臂手骨,從那五指分明,骨節大小度可以判斷出此骨身前也是一位身量不矮的男兒。
全天下修道之人都會的基本符術,可憑鬼體部分之物,定位到本體所在之處,故而黎谙此計就算失敗了,又不是很是着急,無非就是多費點時間,隻是那送金仙人似乎擁有靈識,不知道會不會一怒之下傷害莊凝。
他滿腹心事地收拾起殘陣,以防有人誤入其中被誤傷。
山坡上的戚枝出現在山谷裡。
她挽起的烏絲此時有些淩亂,有幾絲垂落在耳側同那條發帶一同被山谷裡的風吹起,她走得很穩,裙邊擦過山谷裡的石子,但黎谙還是一眼便瞧出她受傷了。
“戚姑娘,你受傷了?”黎谙指着她被利物刮破的衣衫
他有些焦急的道:“不會你遇上它了吧?”
方才留下她一人在山坡上,本是想保護她,沒成想她會受傷,黎谙盯着她蒼白的小臉,心裡自責萬分。
戚枝滿不在乎地撇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那裡衣衫破開很大一個口子,血淋淋的傷口暴露在陽光下,她這才覺着有些疼意。
她嚼着笑,伸出左手往黎谙跟前送,道:“疼……”
黎谙愣愣地看着她,這是……在撒嬌?
他下意識地掏出藥瓶,手腳利落地為她處理了傷口。
“到底發生了何事?”
一旁的林疏意掩唇輕笑,道:“黎谙道長,不用着急。”
黎谙不解何意
林疏意上前挽着戚枝道:“我想戚姑娘剛剛定是不小心摔了個跟頭吧?這傷看上去像是石子劃破所緻。”
說的也是,若戚枝遇上的是送金仙人,她一介弱女子怎可能會隻受一點小傷呢,何況上藥之時他确實沒有發現她身上有半分鬼氣。
他不自然的笑道:“原是如此。”
戚枝但笑不語,隻是略帶深意地看了林疏意一眼,而後者還以她一個恬靜的微笑。
她張了張嘴,無聲道:“謝謝。”
雖不明白為何林疏意會為她解圍,但她對戚枝有沒有惡意,戚枝是能感覺到的。
這傷确實不是摔倒所緻,方才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戚枝見到了一個不想見的老熟人——奉澈。
就在山下變故發生之時,戚枝想要使用妖力幫助黎谙,但那本應在林府當座上賓的奉澈卻突然出現在此。
他一席白衣,端的是一位謙謙公子的模樣,眯着眼笑,伸手将她攔住“小枝兒,你想做什麼?”
戚枝與他對峙,氣勢不輸半分,她戒備的盯着他狐媚的面容,道:“妖君可是好興緻,不去圖你的大業,上這來管閑事了?”
奉澈睜開眼,語氣中有着不容置哙的命令:“我勸你最好不要惹這位送金仙人。”
戚枝道:“為何?”
她揣測着:“莫不是妖君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難道是你将此地消息洩露了出去?”否則就憑那區區死去的亡靈就能看破靈月洞的陣法?
奉澈踱步上前,居高臨下地挑起她下巴,道:“哦?小枝兒這般懂我?要不棄了你那恩人,随我回去做個妖君夫人吧?”
他清涼的手指扶上她的臉,雙指拈起一絲她臉頰垂下的發絲,道:“還是青絲好看一點,你這樣不好。”
戚枝猝然一笑,順勢握着他的手,欺身上前,化被動為主動
她吐出一口氣,緩緩道:“哦?妖君真是看得起我呢,可是……”她話頭一轉,目光淩厲,道“可惜我對白毛狐狸一類,天性不喜。”
說到此,她一把就勢地推在奉澈的胸前,這一掌灌含了她十足的妖力
若是尋常小妖早已死于非命,可奉澈卻是毫發未損,他饒有興趣的道:“你這妖力怎的一年比一年低?當真是荒唐度日。”
“哦?那你便試試。”
奉澈道:“今日我無心與你打鬧。隻是這送金仙人我希望你離得越來遠為好。”
戚枝道:“若我執意呢?”
奉澈烏鴉般的羽睫輕輕顫動,眼裡似有不忍,他道:“若你執意,我也不願做美人的擋路石,隻是今日那送金仙人命不應該絕于此地。”
戚枝看見山谷下黎谙已經布起陣法,那惡鬼氣勢洶洶,不知他有沒有危險。
她冷冷的道:“讓開。”
奉澈卻是一動不動,目光很是堅定。
但這在戚枝眼裡,卻是明晃晃的挑釁。
一瞬間,她妖力暴漲,發絲飛舞,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柄軟劍散發着淩厲的光芒。
“再說一遍,讓開。”劍指奉澈
奉澈無奈一笑,道:“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