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下山的路上

黎谙沉默寡言

戚枝努力地找着話題：“黎谙，你看今晚的月色是不是很美。”

黎谙淡淡道：“嗯。”

戚枝有些氣餒，這些日子，黎谙的脾性真的越來越難以琢磨了

沉默的黎谙突然開口道：“你知不知道今日我有多擔心你。”

貓妖在戚枝的懷裡睡得很香，她一下一下地撫摸着它的貓腦袋

“其實此地是仙門，我也不會出什麼事的，隻是這迷陣我倒是真得感謝你，若非你尋來，我恐怕真得一直困在陣裡了。”

黎谙道：“今日師尊尋我前去商議要事，等我回來找不到你時，你可知我的心情是什麼？他們說看見輕音帶你上了山，于是我便等啊等，卻隻看見輕音一個人，她告訴我說……說你早便下山了。”

戚枝發現了不對，他似乎在哭？

她斟酌着用詞“黎谙，你……”

黎谙道：“你先别打斷我，讓我說。”他在戚枝的身後繼續道“我不敢想象，你一個人失蹤了一整日會發生何事，會不會遇上野獸，會不會摔下懸崖，這樣的後果，我……一想到便覺得……快要窒息了。”

他輕輕環住戚枝的肩

“阿枝，我害怕。”

“黎谙，你，是不是喜歡我？”她的一顆妖心撲騰撲騰地跳着

似乎能明白他為何要将貓妖送給她了，那是在讨她歡心，如同上清鎮為她買衣裙一樣。

背後之人，良久的沉默

我在說什麼？我在期待什麼？我和他怎會有感情呢？

“上清鎮初見時我以為你是惡鬼，你不計前嫌主動幫我潛入林府，我卻險些喪命于鬼林，沉冥界中你我雖是假扮夫妻，但我卻時常覺得那是真的，其實那天弑靈陣中，我很害怕自己會失敗，但更多的是害怕我死了後你被困此地，還好你找到了我給了我勇氣，後來找到了你娘親，你哭得那麼傷心，你一個人弱女子怎麼行走世間，我想将你帶回靈月洞，剛開始的時候我确實是想着你能學個防身之術，後來旁人都說你不配為我的道侶，于是見你對修煉一事不甚上心我很生氣，我以為你不想同我在一起。”

原來是這樣，他竟如此多的心思。

“我喜歡看你笑，但是又不喜歡見你對其他男人笑，也不喜歡别的人與你走得太近，我不喜歡看你哭，因為我會覺得心疼自責，我也不喜歡别人說你不配與我在一起，但我不能還俗，所以我想讓你修煉仙法與我……”

他唇齒裡咬着這幾個字，半晌才緩緩吐出“結、為、道、侶”

“所以，阿枝，我想我大約是愛上你了。”他的手在顫抖，滾燙的淚珠在灼燒着她的肌膚“你是否願意讓我來愛着你呢？”

戚枝能感受到他的緊張

她自己也是頭一遭遇到此事，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他眼裡竟如此重要嗎？

戚枝重來不知黎谙竟早已對她暗生情愫，可是她怎麼可以，且不說人妖殊途，他是恩人呀，她怎麼可以對他動情？

可是，她的妖心史無前例的劇烈地跳動着，一種巨大的不真實的幸福感在往上湧，那種感覺就是整個人都輕飄飄地飛了出來，乘着微風，洗着月光，無比的惬意。

“可是……我沒有靈根，我就隻是一個平凡的女子。”

黎谙的手松開了一點，輕輕按在她的雙肩上“沒有靈根沒關系，靈丹仙藥可助你延年益壽，再說你隻是與靈月洞無緣，還有啟靈劍宗、元定門我們還可以一試，還有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美麗、聰慧、對法術一道領悟力極高、洞悉人性、熟知藥理，你有、太多太多的優點。”

戚枝想起自己白日裡勸解李輕音的話，沒想到卻應驗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竟愛她至于此，深刻愛上了她每一個優點，可是他卻不知這些都是她當初為了獲取他的信任而塑造的。

戚枝心頭升起一起彷徨，但她卻無法解釋為什麼。

“這，可是你的心願？”她聽見自己不真實的聲音

背後之人，呼吸一窒，而後紊亂急速而又溫熱的氣息灑在她的耳蝸處，令她覺着有着燥熱

“是，阿枝，這是我自己唯一所求。”黎谙如是答

“好。”

戚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可是那一刻，她隻知道，恩人如今的心願是要和她在一起。

無論如何，她是要滿足他的心願的，無論這個心願是什麼，哪怕是自己。

她可以和他在一起，但是絕對不可以對他動情，因為那将注定會是一場悲劇，而她決不能讓他的人生悲劇。

“喵……”懷裡的貓好奇地看着他們，伸出爪子按在他們的手上，仿佛是一個古老的契約一樣。

“這隻貓妖在你懷裡倒是乖巧，給它取個名字吧，以後便是你的靈寵了。”黎谙伸出手摸了摸貓妖的頭，心情格外的好

戚枝哪還有心思去想這個，隻是随意胡謅了一個“小貓吧，好養。”

凡間的确有着“名字越随意越好養活”的說法

于是，他道：“好。”

他的手順勢牽着她的手，與她并肩

“走吧，我們回家。”

“家？”戚枝壓根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黎谙越發的心軟，黑暗裡，他的目光柔情似水，心中暗暗打着注意，此後定要待她好。

“嗯，以後靈月洞便是你的家了。”

戚枝恍惚地看着他的臉龐，他是認真的。

剛剛自己做了什麼？

她心跳如雷，整個人從未有過這般如墜夢中，一切都極為的不真實，可是手中他潮濕的手心以及他摩挲的拇指，無一不再告訴她，這是真實的。

話已經說出口，無法再更改。

可是若要如他意，那就得繼續修煉仙法，否則如何成為他的道侶？隻是如此一來的話，妖身長久被仙法侵蝕，那時自己又會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