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她醒來之時明明記挂着姜春曉卻不願見他，想起自己做過傷害心上人的事，心中難免不會有愧吧。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柳冉率先打斷黎谙“我是被他……被妖先是帶去了一個道觀附近的山洞，後面又被帶去了一間屋子，那間屋子附近有一家很香甜的糕點鋪，其餘的我也不清楚了。”

黎谙低着頭，若有所思

“那你是如何逃出來的呢？”李輕音問

“我其實剛開始确實很相信那隻妖，中了他的控心術，但是後面我開始察覺到不對，意識想要反抗他的控制，直到徹底清醒，那妖見我對他已沒有了用處，于是在我身上刻下那些陣法紋路，将我放了出來。”

這些，都與戚枝和黎谙的猜想對得上。

黎谙盯着她，道：“像你這樣被關押起來的人，還有多少？你可還記得？”

柳冉軟聲道：“不是被關押，而是那裡就是一處尋常的宅院，有男有女，大家都互稱為‘家人’，約莫着還有不到百人的樣子。”

李輕音聽不下去了，小聲罵道：“什麼狗屁妖物，修的是什麼邪門歪道！”

黎谙又問：“你是何時發現自己中了妖術的？”

柳冉清秀的面龐浮上一層堅韌

“我愛的人，一直是春曉哥哥，我怎麼可能會為了别的人與他決裂？”

所謂竹馬天降，一個是十幾年的情意，一個是偶然闖入生命的意外驚喜處處都帶着誘惑，本以為柳冉會選擇後者，可如今看來，終究是天降輸給了竹馬。

與戚枝最初的看法大相庭徑。

一個凡人僅僅隻是依靠心中的意念便能抵抗擅長控心術的魅影妖，被妖力反噬不說，還要活活忍受刀可在肌膚的疼痛，還要忍受五髒六腑具損的傷害，被人當做棋子，就這樣，她也堅持要回來，回到姜春曉身邊，哪怕是付出生命。

這一刻，戚枝看向柳冉的目光充滿了震動及敬佩。

黎谙贊許的點頭，繼續問：“那妖怪可有讓你帶出來的話？”

柳冉眉頭微蹙，一臉擔憂“有，他說若是你們再繼續追着不放，我就是那些人的例子。”

“黎公子，那妖心性狠辣，手段殘酷，你們不要與他硬碰硬啊。”

闵昭開口安慰道：“柳小姐，不比擔心，我們來此就是為了解決此事的。”

李輕音揚起秀眉也道：“如此妖邪之物，定要斬我劍下！”

柳冉還是不放心：“我所知道的，都告知你們了，其餘的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黎谙：“多謝柳小姐，這已經足夠了。”

戚枝心道，哪裡足夠了？這真是一頭霧水，無處下手。

柳夫人此刻已經穩定了心神，平靜了下來，握住柳冉的手“小冉，你可有什麼想吃的？”

做為母親，她别的幫不了什麼，隻有擔心自己的女兒是否吃得好，穿得暖，這是為母之人表達心中愛意的途經。

柳冉輕輕地搖着頭，遲疑道：“娘親，春曉哥哥、他、還好嗎？”

柳蒼道：“小冉啊，你醒了，也應該見見春曉的，這孩子對你一片真心，這些時日他姜家一家都沒抱怨過什麼，切勿再辜負了人家啊。”

柳冉面色猶豫不定，嗫嚅道：“可是……我……”

柳夫人也拍了怕柳冉的手，含笑點頭

柳冉終于敢于直面，道：“我想見見他。”

于是，關上的房門再次打開

姜春曉一步并三步的趕了進來，身後遠遠的跟着姜緻

柳冉低着頭不敢看他，随着姜春曉的走近，臉上的紅愈發的深了。

姜春曉停在屏風一側，不敢再上前，像是害怕什麼一般

柳冉聽見他的氣息，有些喪氣道：“春曉哥哥，你、是厭了我嗎？”

姜春曉連忙上前，柳夫人為他挪開位置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恍若捧着一顆脆弱的明珠，小心呵護着

“小冉……你……真的……醒了？”

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的。

柳冉聞言也微微擡起了眼，雙眸泛起漣漪，柔情萬千的看着他，将頭輕輕靠上他伸過來的手，小心的蹭了蹭。

“是我，春曉哥哥。”

姜春曉震驚、欣喜若狂，抱着她的肩

“真的是你，我還以為……”以為她早就移情别戀，不願意再見他了。

雖然，柳冉确實說過這話

但此刻，柳冉隻是柳冉，兩人相擁着，千言萬語也抵不過這個擁抱。

半晌

柳冉松開了手，離開了他一點

愧疚道：“對不住，春曉哥哥，我此前做過的事，說過的話，傷害了你。”

姜春曉搖着頭：“沒關系的，隻要你平安就好，哪怕你此生不再愛我。”

如今想起昨日見到血淋淋的她，還是心有餘悸，這些時日的擔心害怕，不是因為害怕她愛上别的人，而是擔心她的生命安危。

柳冉見他如此模樣，心中既是愧疚，又是心疼，一時之間五味雜陳。

愛，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