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這僅僅是對于最初環境的還原描述,并非此刻的真實景象。
真正呈現在兩人眼前的畫面,是無論如何也難以用言辭形容的恐怖。
木質地闆和雪白牆壁上的血迹,如同大片大片被潑開的濃重油彩,猙獰的血手印隐現其中;鏡子碎了大半,餘下的一半已經被血暈染得照不出人影;四面狼藉,沒吃完的半個蛋糕上,甚至還搭着一條被咬斷的手臂。
可想而知,這裡之前究竟經曆了怎樣一場浩劫。
霍銀汀和裴翊站在原地,各自都沉默了很久,直至裴翊的手機自動鎖屏,視線再度陷入黑暗,他這才如夢方醒,拉着霍銀汀向後退去。
“有喪屍來過這。”
“而且梅梅一定也知情,她清理了現場。”霍銀汀沉聲道,“也就是說,那些在她家避難的朋友們,其實全都……”
“對,他們全都死了。”
走廊的燈忽然被打開,平靜幽冷的女聲自身後響起,霍銀汀反應迅速地拔槍上膛,槍口果斷指向對方。
梅梅就站在不遠處,仍穿着那身雲紋仙鶴的白色漢服,手裡端着一杯牛奶,與他們保持了一段距離,看上去并沒有惡意。
“别緊張啊,霍小姐。”梅梅說,“現在這世道,出現喪屍也不算什麼新奇的事,對吧?”
“的确不新奇,但如果我知道了你的朋友們剛剛集體死亡,而我們又成為了新的一批客人,這就很可怕了。”
“畢竟在災難來臨的時候,誰也不清楚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目标。”
裴翊問她:“你的朋友們是怎麼死的?”
“我們叫了兩份披薩,外賣員在來的路上被咬傷了,剛把披薩送進屋,就變異了。”
于是就有了練舞室的這一幕慘案,所有人都斃命于此,隻有她活下來了。
可這樣的回答,也并不能完全解決裴翊的疑慮。
“那你是怎麼處理了朋友們的屍體?他們沒有變異?”
梅梅低下頭,摩挲着盛牛奶的玻璃杯,半晌才道:“我砸死了外賣員,至于我的朋友們……我不忍心下手,就把他們鎖進了存葡萄酒的地窖。”
“地窖?”
“對,那裡光線黑暗,隔音又好,我了解過喪屍有關的知識,知道它們在這種環境中,視覺聽覺不受刺激,是不容易發狂的。”
霍銀汀不放心:“你家的地窖保險嗎?”
梅梅點頭:“隻要不去碰監控室的開關,地窖是絕對不會自行開啟的。”
“監控室在幾樓?”
“三樓。”
“白羽和張婷是不是住在三樓?”霍銀汀轉頭看向裴翊,很嚴肅地叮囑,“記得提醒她倆,沒事兒别進監控室。”
裴翊颔首答應:“我明白。”
兩人這剛剛達成共識,萬沒想到大半夜的,白羽居然做噩夢驚醒了。
她翻來覆去地睡不着,索性披衣起床,想去走廊裡透透氣。
結果剛一開門,就發現走廊盡頭的那間屋子,似乎亮着燈光,她好奇之下走過去察看,見那是一間監控室,而張婷正在裡面,對着監控屏幕,滿臉懷疑不悅的表情。
“婷婷,你怎麼了?”
“我想出來斟杯水的,正好看見監控室的門沒關,就進來瞧瞧。”張婷嫌棄地一指屏幕,“你看,這是誰?”
白羽瞥向屏幕,正見到監控畫面中,霍銀汀與裴翊并肩而立,而梅梅就站在不遠處。
監控沒有聲音,聽不到三個人到底在談論些什麼,但旁邊的房門是開着的,白羽疑惑地湊近屏幕,隐約看到那間房間的牆壁上……濺滿了斑駁的血迹。
那一定不是塗鴉,是血。
“……婷婷。”她的聲音有些發顫,“這座别墅裡,是不是藏着喪屍啊?”
張婷臉色大變,瞬間做出了極不負責任的主觀猜測:“那女孩私藏喪屍?姓霍的會不會跟她勾結了,想說服裴翊,把我們一起殺死在這?”
“不會吧?”白羽不安反駁,“霍小姐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算她有這想法,裴翊也不會同意的。”
“那壞女人早就相中裴翊了,說不定嫌我們累贅,要和裴翊雙宿雙.飛呢?你也看到了,那房間裡有血啊!深更半夜的,他們三人不睡覺,能在密謀什麼好事?”
“……”
張婷越說越生氣,忍不住一拳砸在了操作台上:“姓霍的真是個禍害,咱們非得想辦法除掉她才行!”
誰知這一拳,不偏不倚正砸中了某個按鈕,而後尖利刺耳的警鈴聲,霎時就響徹了整座别墅。
兩人被吓了一跳,白羽顫聲道:“婷婷你按了哪裡?快關上!”
“我也不知道啊!”
張婷沒料到梅梅家的别墅這麼智能,偏偏她又看不懂操作台的設置,驚慌之下亂按一氣,根本不曉得啟動了多少機關。
很不幸的,這裡面就包括,地窖的門鎖。
一樓走廊内,霍銀汀和裴翊均被突然響起的警鈴震驚到了,他們尚未做出反應,就見梅梅轉身朝樓梯的方向跑去。
“誰去監控室了?”
與此同時,霍銀汀蓦然聽到了練舞室傳來的、類似暗格交錯的奇怪聲響。
她心底一凜,連忙舉起手機照過去——
靠近鏡面牆的那一側,地闆轟隆隆從中央整齊分開,露出了通往地窖的木質階梯。
昏暗光線内,争先恐後爬出來的喪屍,它們鮮血淋漓的面孔,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