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在小樓裡坐了一夜,畢竟一樓的兩張木闆床上都沾滿了血迹,誰也不願意睡在那裡。
這場雷雨終于過去了,但直至清晨,天色也依然沒有放晴,烏雲仍灰蒙蒙壓在城市的頭頂。
外面積蓄的雨水,已經開始順着門縫流進來了,估計水深差不多要沒了小腿,可想而知,要去往越野車那邊也有難度。
“我們要坐火車走?”周途聽了霍銀汀的計劃,很是驚訝,“在這種環境下,交通線大面積癱瘓,這列火車簡直算是救命之車,會随随便便讓人上去嗎?”
“我們就憑借梅先生手機中的電子标識,以他的名義上車。”
江斌精神一振,看上去非常高興:“這就說明G市目前還沒被病毒感染對吧?我們去那裡,至少能安全一陣子。”
白羽黯然低語:“安全一陣子,又不能安全一輩子。”
“總會找到出路的。”裴翊沉聲道,“前提是我們先活下來。”
她擡起頭,神色複雜地看他一眼,不說話了。
霍銀汀的目光掃向腕表,腕表顯示現在是上午十點鐘。
“走吧。”她說,“在到達高鐵站之前,我們得先去最近的超市拿點東西。”
張婷的語氣不情不願:“外面都快變成河了,怎麼走?”
“你也可以選擇留在這。”
“……”
張婷充滿怨氣地剜了她一眼,卻也不敢再抱怨,隻能硬着頭皮跟随衆人離開了小樓。
大家緊貼牆根謹慎前行,都很小心翼翼,畢竟稍有不慎就會驚動周圍的喪屍,來個四面夾擊。
就這樣,他們終于趟過泥濘的水坑,一腳深一腳淺地靠近了越野車。。
誰知越野車旁邊幾十米處,恰好有兩隻喪屍在翻垃圾箱。
或許是因為緊張,又或許是因為疲憊,白羽在拉開車門的前一秒,忽而腳下一軟撲倒在地,與此同時她下意識發出了一聲驚叫。
這一聲尖叫,不禁驚動了那兩隻喪屍,甚至還吸引了距離更遠的很多喪屍。
它們紛紛發了瘋似地朝這邊飛奔而來。
裴翊單手将白羽拎起來,果斷将其塞進車内,他連開兩槍,準确擊倒了沖在最前面的喪屍,并示意衆人趕緊上車。
“江斌,你開車!”
“好!”
霍銀汀原本想最後一個再上車,誰知裴翊先把她推進去了,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腕。
江斌駕車一個帥氣的急速漂移,把糾纏裴翊的一隻喪屍甩向了牆面,而裴翊則反手握住霍銀汀的手,就勢關上了車門。
“操,真他媽險,差點就成喪屍的午飯了。”江斌扶着方向盤,聽後排的白羽在低聲啜泣,有些不耐煩,“……大姐你究竟有什麼好哭的?該哭的是我們吧?差點給你陪葬。”
白羽用衣袖抹着臉上的泥水,委屈地收了聲。
霍銀汀将淩亂的長發重新紮成了馬尾,她一挽衣袖,指揮江斌:“前面路口左拐。”
不知道梅先生為什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這一帶連座像樣的超市也沒有,地圖上顯示的能稱為“補給點”的位置,隻有一家小型便利店。
便利店附近還算清淨,暫時沒有喪屍出沒,霍銀汀、裴翊和江斌停了車,三人各自拿了背包進店裝東西,其他人則在車上等候。
周途看着白羽磨破了皮的膝蓋,低聲詢問:“疼嗎?”
白羽含着眼淚搖搖頭。
“小羽,我看裴翊現在是完全不跟咱們一條心了,他的魂兒都被那個姓霍的勾走了。”張婷忿忿不平地開口,“你幹脆也别拿他當自己人了。”
白羽哽咽着:“是我自己沒用,幫不上裴翊什麼忙,還給他添麻煩。”
“那又怎麼樣?别忘了,他一個孤兒院出身的小野種,被你父母資助才能讀完大學,他報恩不應該嗎?他為你去死也是理所當然的!”
“……”
話音未落,車門突然被打開,裴翊三人回來了。
裴翊重新坐上了駕駛位,他将一包創可貼和酒精棉簽遞給白羽:“先擦擦傷口。”
白羽接過,幽幽地道了一聲謝,然後她就看見裴翊從口袋裡又掏出一盒巧克力,交給了旁邊的霍銀汀。
果然,他對她好,但對霍銀汀更好,那種不經意間的關心和維護,藏是藏不住的。
曾經那個對自己無微不至、有求必應的哥哥,是不是真的回不來了?
*
中午11點40分,越野車停在了E市高鐵站的站外。
與外面煉獄般的場景不同,這裡似乎一直都有警方駐守,以廣場為分界線,站外喪屍遍布,站内一片淨土。
車站正門已完全關閉,隻留了一道側門,裝有紅外線探測系統,生命體才可通過,喪屍是無法開啟的。
霍銀汀一行人順利通過了那扇門,毋庸置疑,他們在進站處遭到了攔截。
特警的槍口對準了他們:“有通行證嗎?”
她拿出梅先生的手機,點開電子标識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