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郊外有名山,此處群山吐翠、蒼山如海,群峰巍峨、連綿不斷。主峰上溪澗交錯、溪水潺潺,淙淙流淌出一片生機勃勃的畫面來。在小溪邊青翠如碧玉一般的草地上,盛開着朵朵或藍色或白色或黃色的小花,那些零零星星的花朵點綴在一片碧綠的青草地上,是這個自然所創作出的,任何畫家都無法重現的美景。
沿着山中小路往山上攀登,路途間高大的喬木成蔭,樹下灌木叢叢,在一片碧翠的綠之間,還夾雜着那些偶爾能看見的開放得濃烈如火的花朵。樹上有拖着大尾巴的松鼠和有着長長喙的鳥兒不時掠過,藏在樹葉間隙之間的蟬輕輕的吟唱着清脆悅耳的調子。
山頂已入雲間,雲霧缭繞之間峰頂俱是一片飄渺虛幻。在飄渺的雲霧之間,隐隐能看見青色石瓦建造而成的道觀在雲霧之後影影綽綽。本來隻是略顯古老滄桑氣息的建築,在這樣的境況之下反而顯出了一種神秘和令人敬畏感覺來。在這山峰的最高處,那座青色的殿宇就伫立在那裡,仿若千年不朽。
此山本無名,隻因山頂所建的洞清觀而聞名天下。大燕王朝笃信道教,整個王朝自下而上全都信奉道教,是以在燕國,道士地位極高,而許多富人仕紳平日裡更是經常穿着道服,幾乎以道服為家常衣服了。
洞清觀是燕國最有名的道觀,但是這觀卻并不大。洞清觀建在山頂,面積并不大,整個觀中除了天下聞名的青龍道人,就隻有二三兩個童子。尋常時候,洞清觀都有些冷清,并非此處香火不旺,而是洞清觀輕易不接受尋常人家供奉的香火,玄甯真人也極少現身做法。道教講究無為而治,玄甯真人隻渡有緣人,但何為有緣人,至今也沒有人确切知道。
即使玄甯真人極少現身,但是他的名望卻不小。先帝曾以師禮千裡請玄甯真人做燕國的國師,卻被玄甯真人婉言拒絕,而當今聖上也曾幾次三番的拜見玄甯真人,可最後也依舊沒有如願。玄甯真人乃是真的閑雲野鶴一般豁達不羁的高人,凡塵俗利已經不被他放在眼中。
嫣然并不信教。無論是道佛、藏傳佛教,又或者是什麼天主基督□□,嫣然通通不信。這其實也是常事,很多時候信教也不過是為了能讓心裡有個安慰,而嫣然并不需要什麼心靈上的安慰。她不屑于把心靈寄托在虛無缥缈的神祗之上,她隻信自己,也有足夠的信心和決心在面對一切挑戰的時候不會絕望。她心靈的支柱不是什麼神祗,就隻是她自己。
但是不信不代表嫣然不尊重這些文化,在很多方面嫣然覺得道教還是有很多值得人稱道的地方。單單隻說一本道德經就已經是曠世奇作了,嫣然雖然不信道教,但是對道德經卻還是很喜歡,經常也會研讀。在嫣然之前生活的世界,本來好好的一個道教……真不知道是怎麼變成畫符煉丹除妖的奇怪教派的,那種完全脫離的現實隻是糊弄人的符篆之類的,嫣然表示真的有點無法接受。
嫣然一直認為,道佛傳統文化的發揚,重點應該是道教無為而治或者佛教憐憫蒼生的精神,而不是神神叨叨的降妖除魔。嫣然不是迷信的人,如果真迷信也不會選法醫科(……o(╯□╰)o)。此時她站在這洞清觀門口,看着道觀木質大門上貼着的符篆,她的手很癢很有種把那鬼畫符一般的符篆而撕下來。
不過理智還是堅決的拒絕了這個誘人至極的想法。嫣然大老遠跑出宮來到這道觀可是有正事的。玄甯真人避世許久,但是卻去與晏家二公子宴清交好,每隔一段時間,宴清都會來洞清觀小住一段日子,而這次嫣然趁着珍婕妤生辰宴上林嫔爆出有孕把宮裡的水攪得亂七八糟後,以宮務勞累心情抑郁的理由出宮在燕京外皇覺寺内修養。
而皇覺寺是專屬于皇家的寺廟,因為燕國佛教不興,所以實在是沒什麼名頭,隻是憑着皇家的供養和尊重延續下去罷了。皇覺寺坐落在郊外,距離洞清觀并不遠,嫣然這才有機會來這裡走走。反正現在皇宮中亂成一團,嫣然樂得避開那裡。
珍婕妤晉位一事被林嫔擾亂,林嫔有孕的消息提前爆出,現在宮中可是亂成一團,不管是德妃賢妃還是雲妃珍婕妤、林嫔都掐在了一起,完全抽不出手關心嫣然這個公主。而在林嫔有孕之後,嫣然就以林嫔有孕的理由,惶恐至極的重新把剛到手的宮務大權退還給了德妃。畢竟一個妃嫔有孕,宮務還掌握在身為晚輩的公主手中确實有些不合理,而德妃樂于見到宮務大權回來,此事也就這樣塵埃落定。
但是嫣然吞到肚子裡的東西可沒有再吐出來的道理,宮務是還給了德妃,可在許多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嫣然以一種完全不會被人懷疑的方式換上了不少自己的棋子。如今就算德妃重掌宮務,也揪不出嫣然埋下的棋子。最重要的是——那塊到了嫣然手中的鳳令,這一次嫣然可沒再送回去。
言歸正傳,趁着後宮混亂,天啟帝高興自己又有了孩子無暇關心她的關頭,嫣然向燕澤恺說了聲便快快的收拾包裹住到了皇覺寺。而在皇覺寺住了幾天後,再收到玄甯真人雲遊歸來宴清将來拜訪的消息後,嫣然瞞過衆人,隻帶着瑤玉和暗中的一些人來到了洞清觀。
她此次來,目的有兩個。但是隻要能達成其中的一個,嫣然就已經很心滿意足了。見敲門後久未有人來應門,嫣然眯了眯眼睛冷笑一聲:“把這門給我踹開!”她可是不是笃信道教的人,不開門是嗎?那就直接把門踹破!至于玄甯真人會有什麼反應……嫣然淡漠的笑笑,封上觀門的事情顯然不是玄甯真人下的命令,這樣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